没想到的是,张容琴突然大喊道:“林叔,不是不是回来了。林叔你别吓我,我不怪你,我不怪你。你知道我有心脏病,你别吓我。”
“容琴你别怕,是我。我不害你,听话别激动,别害怕,听话…听话…”随着一声声听话远去,张容琴渐渐缓过神来。林善康已经飘出了好远,回到了一个楼房。这是他在市里的家,是他安排完儿女婚事以后又辛苦了十几年才在城里买下来的。
不过为了投资旭春牧业,他三年前就把房子抵押给了银行。他现在死了,房子不久银行就会收回。
儿女们正在收拾他的东西,女儿拿出一件早就破旧的棉衣说:“咱爸这衣服都穿四年了,辛苦一辈子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一件。”
女儿的话透着心疼,女婿的手搭在女儿肩膀上说:“哎…咱爸辛苦了一辈子,要不是他非闹着投资养牛,也不至于这样。”
“我爸平时就吃这些,我走的时候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儿子铁青着脸擦把眼泪拿起父亲吃过的食物对媳妇说道。里面是几根廉价的咸菜,还有吃剩的豆腐。
儿子把整个厨房翻遍了都没找到半点荤腥,这让当儿子的心里怎么受得了。
“这你也不能怪我呀,你出国走了。我又要赚钱还债,又要看孙子。还得应付债主。我也不能让要债的来找咱爸呀,我…我就是浑身是手我也忙不过来不是么。”
儿媳妇委屈的说着,似乎是想把自家老公走这两年的委屈全都吐出来一样。
眼前的场景让林善康好一阵心酸,儿媳妇说的没错。自己为了投资旭春集团外面借了十多万的外债,他乱闹一通儿子女儿一家也出了八九万。说是两年就还他们,可没想到钱打了水漂。债主们经常上门催债,儿子一咬牙逼得他五十多岁出国打工去了。儿媳本来可以照顾重孙子,但也没办法,找了个工作为他还债。
自己的孙子想要孩子,把孩子生在了丈母娘家。要债的都打到家门了,让人看着闹挺。
外孙女去年能上个好大学,也是一样。女儿家拿不出钱来了,找了个三流大学算是应付。
现在自己死了,债没有还清。自己又怎么对得起儿女,还有那些当初因为信任而借给他钱的老朋友。
儿子努力的咀嚼这父亲的剩菜,干涩、酸、还有馊味。应该是林善康从饭店捡来的,吃着吃着儿子猛然把所有的碗筷打翻在地。似乎想以此来发泄心中的情绪,是心疼、是自责、是内疚还是愤怒。他根本说不清楚,种种心情夹杂在一起。
林善康看见这一切他想哭,可是作为鬼是没有眼泪的。
女儿打开了一个铁盒子,里面的两份合同都是和旭春牧业签的。一份是投资一万的,一份是投资五十万的。
这些投资是他集合自己、儿子、女儿的全部积蓄,还有向亲朋好友借来的钱。只换来了这薄薄的几页纸,这曾经也是林善康视如珍宝的东西。
女儿发疯似的想要撕掉,被女婿一把抢过:“你疯了,这东西留着还有用。咱们要去告他,要让他们付出代价。”要让他们付出代价,对就应该让他们付出代价。女婿的话提醒了林善康,自己现在是鬼。一定能让他们付出代价,让他们还钱,让他们还钱。
“让他们还钱,让他们还钱,一定让他们还钱。”
突然有个声音凭空响起,女儿猛地一震看向女婿。女婿则也是吃惊的看着她,儿媳四处张望:“老公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儿子则是大着胆子说道:“爸,是不是你回来了,是你么。”
“让他们付出代价,让他们还钱,一定不能放过他们。”林善康的声音虽然显得阴森恐怖,但是作为儿女一听就知道是自己父亲在说话。
“爸,是你回来了吗?啊…爸…”女儿的声音有点颤抖,但还是大着胆子问了出来。。
“是我,爸爸对不起你们,对不起的人太多。一定不要放过他们…”
林善康的声音沙哑,就像跑了声的老唱片。让人听了难受,不过家里的四个人虽然害怕也不至于太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