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人一辈子活这么长的时间,到底要做些什么好呢?
嗯,这真是个不错的问题呢,同时也是那样的无解。
作为一个二十一岁的年轻人,M·贝尔也许应该像大多数这个年纪的年轻人一样,处于一种非常迷惘、非常朦胧的状态,忧郁着、担忧着、规划着自己那可怜的未来。
可是呢,他却不同。因为他的确很忧郁,不过忧郁的不是他的未来,而是——怎么才能早日脱离沐思的魔爪?
对此,沐思曾表示:你少啰嗦,这一切都是命运的选择。
是不是命运的选择贝尔不知道,他所知道的是如果能让自己不需要在午夜凌晨时分跑到人家的祖坟去转悠,如果能让自己不需要在别人家的废屋中蛰伏蹲守大半个晚上,如果能让自己不需要与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周旋……那该有多好啊!
如果以上都能成真,那一定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因为这意味着贝尔可以去做一个普通人应该做的事情,而不是继续活在沐思的剥削之下。
不过话说回来,他现在其实也正在做着一个普通人类应该做的事情。
初夏,还不算太热的季节,上午十点。
一家偌大的supermarket,人头攒动络绎不绝,这里是一所大型的地下购物超市,贝尔正是这所超市里一名光荣的收银员!
由于现在是购物高峰期,购物超市迎来了庞大的客流量,望着面前排成一条长龙般的人群,贝尔心中很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的脸上则依旧保持着那一脸淡淡的微笑,这是作为一名收银人员的基本操守。
【作为一名服务业者,绝对不能怠慢了任何一位顾客,不管对方是何身份,穿着打扮如何,我们都应该为对方奉上最真诚的笑容。】
这句话是超市经理说的,经理是一位有学历有素养的管理者,说出的话自然是有水平的。不过,贝尔总觉得,这位经理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吃过午饭。下午。
经理又开始了新一轮激烈的指挥,从这一点来看,她和沐思那家伙就像有着同一张面孔——吃人不吐骨头、恶鬼般的面孔。
比方说像这样……
“贝尔,帮忙搬一下货物。”
“是。”
在贝尔一阵忙碌之后……
“贝尔,到南区指引一下顾客,好吗?”
“好的。”
又是一阵忙碌之后……
“贝尔,把那些新款货物摆上架吧。”
“没问题。”
反正就是一阵忙碌之后……
“贝尔,去……”
……
也不知道是不是贝尔想得太多,他总觉得从这位经理来到这所购物超市以来,她就特别喜欢使唤贝尔,有什么事情第一个想到的就一定是倒霉的贝尔。
这难道不奇怪吗?这是阴谋啊!世界的阴谋!
他经常这样想,不过那是以前,现在,这种“阴谋论”的想法就算是有,基本上也只是在心中自嘲的想想了,毕竟,他也到了二十岁的年纪。
看看时间,马上就下班了,不管经理再说什么,这次坚决不听。贝尔如此盘算着。
年轻的经理走近贝尔,她竟然少见地露出了一个让贝尔感到意外的笑容。
“贝尔,今天工作辛苦了,听说你是一个人住的,倒是蛮辛苦的嘛,今天好像有一些没卖完的鸡胸肉,要是你不嫌弃,等会下班后可以带回家哦。”
这是怎么回事!老实说,贝尔心里有些惊喜,刚才心中的不痛快早已不知飘向何处,取而代之的是小小的感激和感动。
他用一种充满着崇敬的眼神看着这位年轻的经理,甚至他的眼神中还有些许懊悔之色------后悔之前躲在南区的货架边偷懒打了会盹,想到这,他觉得真是对不起这位兢兢业业的经理啊!…当然,这并不妨碍他明天继续打盹。
“谢谢经理,我倒是蛮喜欢吃鸡肉的。”
经理穿着一身紧致的黑色制服,齐肩的深褐色头发被挽了起来,扎在脑后,看起来非常的干练。她似乎心情不错,天蓝色的眼瞳中一直散发着一种很和善、很温暖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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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云华街区的一角,有一个名叫除异事务所的工作室,与其说是工作室,倒不如说是起居室,毕竟那里面除了有办公桌以外,其余任何生活用品都不缺少,乍一看之下,还以为是别人的租聘房呢。
当贝尔到达那里的时候,那扇掉色的黄漆木门并没有关着,而是无精打采地偏向在墙角。房间虽然还算明亮,不过装潢太过老旧,已经很难说清楚墙面到底是浅黄的还是白色的。
屋里有几张椅子和一张黑色的破旧沙发,另外还有一张办公桌摆在靠窗的位置,办公桌上空空如也,只摆着一个老旧的白色座机电话,而办公桌的老板椅上此时正坐着一个衣着极为随意的女人。
女人看起来二十多岁的样子,穿着一件紧身的衣服外加一条短裤和一双拖鞋,虽然衣着打扮有些随便,头发又非常的凌乱,但是靠着她那白皙的皮肤以及那还能称得上漂亮的面庞,再加上她那E罩杯的胸部,还是能为她加不少魅力分的。
她似乎原先在看书,不过现在书已经掉在了地上,她的人也一直在不停地低头打着瞌睡。
她便是沐思了,一个残暴到让人发狂的恶魔,甚至于说她是恶魔那还是抬举她了,至少,恶魔还会遵守契约好好工作,而她呢,简直...@#¥%*
一想到这里,贝尔的心里就开始了乱码,瞄了瞄椅子上的沐思,他的嘴角忽然露出了一抹怪异的笑,随后他尽量让自己不发出一点声音,慢慢地靠近着沐思……
“下班咯,下班咯……”
椅子上的沐思一下子被惊醒,大概是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她那倦怠的脸上有些慌张的神色,之后她便看见了一脸贼笑的贝尔。
“哎呀呀,是贝尔啊,我还以为是打劫的呢!吓死我了。”她说完后偷偷地抹掉了嘴边的口水,看起来似乎还挺顾形象的。
不过,在贝尔的记忆里,沐思从来也没有在意过自己的看法,所以,她擦掉口水这种行为应该并不是担心贝尔看到她的丑态,可能是因为她口水流得太多,到了不擦不行的地步吧。贝尔如是猜想。
“拜托,我们这有什么东西可抢的,我敢保证,抽屉里绝对不超过五十块钱。再说了,谁敢打劫你,就凭你那一级柔道加跆拳道黑带水平,打劫者这简直就是在送死!”
回想起她那恐怖的身手,贝尔至今心里都还留有阴影,在沐思的面前,他还稍显稚嫩了些。
说到稚嫩,就不得不说说他在叛逆期那些事。
贝尔当然也经历过叛逆期,虽然他自己并不愿意承认。
那个时候,只要是沐思对他说的话,他一概无视之。
比如,面对沐思的要求,他会有类似以下这样的回答。
“什么,你说工作?不不,我还有正经事要做呢。”
“去做饭?呐,给你,这是十字路口附近的外卖电话,随便打一个吧。”
如此之类。
那时,他整天差不多都是处于这种与沐思对着干的状态中。
直到后来……
或许是对贝尔的行为忍无可忍,又或许是体内的残暴之力蠢蠢欲动,总之,沐思用一根绳子把贝尔绑起来吊在了事务所楼下的一棵树上,然后她一脸凶狠地看着贝尔,再将贝尔像对待沙包一样,实行一阵疾风骤雨的拳打脚踢。
起初的贝尔还能够嘴硬,后来折服于沐思的拳法之下,再加上沐思的饥饿疗法,以及路人们的那些异样眼光,这些让他的心理开始崩溃,最终,他硬是哭喊着央求沐思,才被放了下来。
至此,他那饱含悲剧色彩的叛逆期算是安全的度过了,为期:三天零五小时。
有够惨的!是吧。
不过,在他的叛逆期之前,他还经历过一个更为黑暗,更为悲惨的时期,这里,就先暂且不提。
沐思依然坐在老板椅上,她样子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你不要说得我像只母老虎一样,其实,我也是有温柔的一面的。”说着,她低了低头,丰腴的身子扭了扭,眨着眼做了一个类似少女害羞一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