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这郑千金身为“二虎”之一,地位自然高出杨自辽的“三豺”一筹,再加上庄浩明的左手此刻扣在江望才的后颈之上,只要略一发力,便能当场扭断江望才的脖子。杨自辽微一犹豫,当即只得硬着头皮走到庄浩明身前,说道:“不知庄兄有何见教……”
庄浩明不等他说完,陡然抬脚将他踢了个跟斗,嘴里大喝道:“昨日话不投机倒也罢了,想我庄某人一大把年纪,谢三小姐又是名门千金,你居然要我们跳船下湖,自行游回岸边,当真是禽兽之举。我且问你,你做为一个人,还有没有一点最起码的素养?”
须知庄浩明这些年来地位显赫,一直在京城中养尊处优,任谁都不敢当面忤逆于她。此番接下朝廷这等苦差,千里迢迢来到湖广,一路上可谓是受尽了百般凌辱,还先后损失了三名刑捕房的同僚。到此刻终于大事已成,庄浩明自然再也无法按捺住心中的激愤,是以一股脑地爆发了出来。
那杨自辽被庄浩明这一脚踢得口中鲜血狂喷,却极是硬气。他当即挣扎着爬起身来,重新站在庄浩明面前,断断续续地说道:“你我各为其主……昨日……昨日我若是知道庄兄要做出这番壮举,恐怕便不是请你下船这么简单了,而是……而是要……”
庄浩明大喝道:“说得好!说得太好了!你真他妈的是条好汉!”说着又是一脚踹出,重重地踹在了那杨自辽胸口。只听一阵骨骼碎裂之声,杨自辽的身子随着他这一脚往后飞出,背心重重地撞在山壁上面,连鼻孔里也呛出了鲜血。
谢贻香见庄浩明的举动隐隐有些癫狂,急忙拉着他向那出入的洞里走去。转头再看那杨自辽满脸是血,面如紫金,即便是能保住性命,恐怕后半生也只能做个废人了。一时间谢贻香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无名火来,一个惊世骇俗的念头突然涌上心间。
此时庄、谢两人已押着江望才穿过了山洞,出来便已是御笔峰外。只见四下都是闻风而来的绿衣汉子,这御笔峰外竟然挤满了上千人之众。庄浩明当即狂笑不止,扣着江望才的后颈绕场走了一大圈,一边走一边骂,好好地出了一口恶气,这才过身来,大步踏向这龙跃岛的岸边。
谢贻香紧跟在庄浩明身旁,突然开口说道:“恭喜庄大人大功告成,虽然历经了千幸万苦,毕竟还是缉获了这洞庭湖的匪首。”
庄浩明听她突然发话,当下也不假思索,大笑道:“想我庄某人是何等人物?区区一个江望才罢了,我从来就没把他放在眼里过。要知道这次西行之前,我便早已成竹在胸,知道此事必成。之所以带上你们几个同行,也不过是想要你们借此沾点光,回去也好升官发财,谁知道……”
他说到这里,心中微微一痛,不禁想起了身亡的程撼天、贾梦潮和薛之殇三人。然而转念之间,他这一丝悲伤之情又被大胜后的喜悦所压了下去。眼见快走到岸边,庄浩明便扬声对周围的绿衣汉子说道:“立刻替我准备一条大船,送我们离岛回到岳阳城。我便在这里等着船来,每等上一炷香的时间,便撕下他一块肉。”他嘴里说着,右手陡然探出,径直把江望才右边的耳朵给拉扯了下来,血淋淋地扔在地上。
他这一举动自然震慑全场,那江望才毕竟穴道被点,虽然疼痛,却也叫不出声。当先而来的郑千金立刻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大声叫道:“休得伤害我家江爷,速速去给他们备船。”周围立刻便有十多名绿衣汉子挤出人群,向那湖边奔行而去。
谢贻香见此情形,心中已然不在犹豫。当下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庄大人可曾想过,就算你能顺利把这江望才押解回京,洞庭湖却依然是这个洞庭湖,根本就没有任何区别。”
庄浩明听谢贻香突然说出这话,不解地问道:“你说什么?眼下形势凶险,你我还未脱困。有什么事,等我们安全离开了此地再说不迟。”
谢贻香见他虽然有些失态,神识还算清醒,便又缓缓说道:“两千万两军饷被劫,事关两万军士的安危,也关系着整个湖广的安危。朝廷却只顾盘算得失,居然想出这么一个办法来平息朝中的纷争,却是置天下的安危于不顾,当真是可笑之极。”
说着,她突伸出左手,紧扣住了那江望才的肩头,竟是要将这江望才从庄浩明手中夺过来。
只听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庄大人,你以为今日当真是你抓住了这洞庭匪首么?根本就错了,今日你不过是相助这群匪类,替他们发起了一场换汤不换药的叛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