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三更耸了耸肩，没有回答，事实上他并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什么。

不过沙文成并不在意，似乎很久没和人倾诉，这让他感到既陌生，又兴奋。

“幸好那时候各地的亡灵非常多，雷鸣城又是前线，所有暂时没人能够发现我的异样。”

“不过我父亲为了掩人耳目，直接向众人宣扬了我的死讯，还给我安排了葬礼，而这里就是我的墓地。”

沙文成抚摸着旁边的棺材，满眼自嘲。

为了生，却成为了亡灵，还得亲眼目睹自己的葬礼，这种经历可不是谁都能体会得到的。

“下来的时候你应该看到那个方碑塔了吧？”

“嗯，看到了。”夜三更点了点头。

“那就是为什么你感受不到我亡灵气息的原因，方尖碑内部刻画着一个屏蔽结界，可以让整座雷鸣城的气息都无法溢散出去，对了，这把剑枪上也有同样的魔法阵，我父亲就是从上面复刻的。”

“这么厉害？”夜三更眼睛一亮，不过旋即又黯淡了下来。

魔法阵这种东西稍微动一下就会全部失效，而那方碑那么重，想要挪回去肯定不现实。

而沙文成的那把枪……

沙文成苦笑地摇了摇头：“厉害么？再过几个月这个魔法阵的能量应该就要耗尽了，到时候……”

到时候会怎么样夜三更自然知道，因为前阵子他就亲身体会过了。

“那那些僵尸是怎么回事？你父亲还给你安排那么多陪葬的尸体？”

“陪葬？！我又没死！咳咳！”沙文成气急，又咳了一声。

“那些是我从外面捡回来的尸体，你先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没那种爱好。”

沙文成想了想，干脆从外面走道上选了个墓龛拉开了一座棺材，棺材里的僵尸立马坐了起来，憨憨傻傻摇摇晃晃地站在了沙文成的旁边。

夜三更看他身上的服饰，生前应该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士兵。

“可能是由于我身上的亡灵气息长期被遮蔽的原因，每当我咳嗽的时候就会溢散出一些死气，然后周围的尸体就会被死气影响而复苏。”

“不过我并不能控制他们，你也别看他们现在老实的样子，一旦周围出现生物它们就会暴露本性疯狂追咬。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我前几年在外面到处挖掘尸体，然后在这里打下墓龛安葬它们。”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那种埋棺材的方式那么智、障，原来是故意的。

“可能是结界的缘故，这些尸体基本上都没有腐烂，久而久之也就越积越多了，毕竟雷鸣城的外面可是前线来着。”

然而夜三更却发现了关键，他皱眉问道：

“既然你的这把武器能屏蔽亡灵气息，你怎么还一个人呆在雷鸣城那么久，你就不寂寞吗？”

寂寞？

沙文成看了一眼那座空荡荡的棺材，自己要是不寂寞，又怎么会独自一人徘徊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看日出日落，而且一看就是二十年，然后晚上再躺回这座父亲为他亲手打造的棺材里呢？

“我出不去的。”沙文成突然叹了口气。

“虽然我没有亡灵气息，但是我身上这套铠甲太显眼了，我又不能脱掉，只要暴露在世人面前，我和我父亲就完了。”

藏匿亡灵，这可是比叛国还要严重的罪行，所以沙文成再寂寞也不敢走出雷鸣城太远。

夜三更听到这里，上下扫视了几眼沙文成，突然压低了嗓音问道：

“要不，你跟我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