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柳勤反应慢,而是大伯一家真的仅仅存在于柳勤的记忆里,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记忆里就没见过大伯一家。
就如同之前所说,柳奶奶拎不清,因为老二和老三,坑了有出息的老大和孝顺的老四,最后的结果是老四耽误了学业、毁了一生,老大远走省城,很少回家。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柳勤也不知道柳奶奶到底应该算可怜还是可恨。
姚香林问道,“柳奶奶的大儿子,应该就是勤勤你的大伯吧?你不进去看看吗?”
柳勤还真不太想见,毕竟记忆里没这个亲戚,也不知大伯性格如何,她已经够倒霉了,世界上所有奇葩事儿几乎被她碰了一半,真害怕这个传说中的大伯也是个大奇葩。
“进去看看吧。”张希铭轻声道。
柳勤好奇看向张希铭,两人四目相碰,柳勤竟有种预感她心里的担忧,都被他想到了。
张希铭用眼神鼓励,最终,柳勤决定进去看看。
病房门是虚掩的。
当柳勤进来时,却听见一个中年男子的哭声。
柳勤有些不解虽然母亲绝症很悲伤,但不至于这么痛哭吧?
或者说,这般痛苦并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内疚。
果然,入目只见一名身材魁梧微胖的中年男子趴在柳奶奶的病床前大哭着,“娘,是儿不孝,是儿不孝,娘你打我吧,骂我吧。”
柳勤幽幽叹了口气她可以理解大伯为什么这么内疚:因为被不公平待遇、因为怕被染上麻烦所以惹不起躲得起避而不见、所以逃避现实,但却忘了,每个人一生只有一个妈妈,妈妈没了就再没了,当失去妈妈的瞬间,后不后悔、遗不遗憾,也只有自己知晓。
柳勤再看中年男子身旁,站着一名气质优雅的中年女子和一堆年轻男女,看年龄打扮比她年纪大,应该就是大伯家的堂哥堂姐。
柳奶奶醒了,垂着眼看着床前痛哭的大儿子,慢慢伸出手,在男子头上轻轻抚了抚。
当感受到母亲的抚慰,柳文武哭得更凄惨了,“娘,我对不住您,我对不住您。”
柳文武的妻子金晓静叹了口气,侧过了头。
柳勤能猜到大伯母在想什么婆婆不断用亲情绑架大儿子填补无底洞一般的二儿子和三儿子,作为大儿媳很为难。如果阻止的话,丈夫会生气如果不阻止,自家能搭垮。好在大伯是个拎得清的人,及时止损,但柳奶奶这一病,大伯母定然会担心大伯重新向无底洞添钱。
柳奶奶眉头微微一皱,紧接着眼圈红了,嘴唇抖了抖,“没有……文武没对不起娘,是娘……对不住你,对不住你和……晓静,也对不住茗松和茗茗,你们……都是好孩子……是娘引以为傲的好孩子……”
肉眼可见,柳文武的肩膀生生僵住,连金晓静也愣了一下,谁都没料到柳奶奶会说这些。
在他们的想象里,柳奶奶应该说家里多么多么不易、亲情多么多么可贵,两个弟弟多么多么可怜,当大哥的应该怎么照顾弟弟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