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姑姑身后立着一个伺候的年轻女子,她也身着赭色罪妇旗衫,本来一直低眉顺眼地看着地下,听见刘姑姑放下茶盏的声音,便立刻上前续茶。
她奉上斟满的热茶,小声赔笑着谄媚道,“还是姑姑的法子管用!这些人以前可都是享福惯了的,不杀杀她们的锐气,以为自个儿还是主子呢!”
刘姑姑斜了这个女子一眼,嘴角露出一抹讥笑,“难得你倒是个识时务的,一来便知道放下身段!”
那女子连忙放下茶壶,在地上跪下,做出极诚恳的模样说道,“刘姑姑,馨儿虽不幸生在犯官之家,却也是嫡出的长女,自幼便在母亲跟前立规矩。哪怕是如今被发配至教坊司赎罪,馨儿也知道分寸,从此一切以姑姑马首是瞻,愿为姑姑做牛做马。只盼姑姑怜惜些许,便是馨儿的福气。”
这番话令刘姑姑心神愉悦,不由得笑意挂上嘴角,得意洋洋地说道,“你知道就好!只要来到这教坊司,任凭她过去再是金枝玉叶,也逃不脱我的手掌心!”
馨儿脸上一僵,好一会儿才勉强在脸上重新找回笑容。
她双眼来回逡巡,急着想找回话头,眼角扫到远处院墙根下跪着的那个女子,登时脸上现出一股子恶意。
“刘姑姑说的是呢!馨儿自然会听从您的教诲,不像那个庶出的丫头,笨得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叫馨儿的心怀恶意的那个女子就是钱素素。正如她所言,此时正若有所思地盯着青石地板上的苔绿发呆。她跪也没个跪像,佝偻着肩背,一看就是没做过规矩的。为了让膝盖舒服一点,还时不时地扭动身子改变重心,就跟没吃过跪地的苦似的。
似乎留意到对她的议论,素素歪过脸来迅速朝这边瞥了一眼,那双晶亮的眸子如猫儿眼般清澈,令人惊艳。下一刻,她却立刻抚着因偏移身子而碾压到伤口的双膝,刺痛得白皙的脸皱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