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瑕看了看陈瑜,说道:“哥哥不回去,我也不回去。子曰:士喂知己者屎。”
陈瑜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喂屎也是给你吃,话还说不利索,我不要你陪,我也不是你的知己。”
陈瑕却笑道:“但是你是我哥哥啊,我不能看你受罚,却无动于衷。”
陈瑜冷哼一声,再不理会。陈睦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这次冒险做刺客,又岂是单单因为知己二字?瑜儿,很多事,你不会明白的。”
银萍却道:“睦哥哥,我倒是觉得瑜儿说的不是没有道理,那班超只是利用你罢了,如果你和郭恂一样是个无能之辈,他又怎么会对你那么好?他明知道你这么多年都在被人追杀,甚至就在不久前,还有大漠五鬼掳走你的孩儿,却还要叫你以身犯险。要我看,他许诺你的一切,给你所有,都是在把你往鬼门关里推。这一次你侥幸得活,还是仰仗瑕儿的一箭,下一次,恐怕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不如我们还是立即走吧,就算班超对你有恩,你也报答完了,别说他未必是你的知己,就算是,你也对得起他了,又何必贪图什么荣华富贵?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我也不觉得从前的日子有什么辛苦。”
陈睦缓缓摇了摇头,“萍妹,我不是贪图什么荣华富贵,我只是不想再像从前一样……与其像行尸走肉一般活着,还不如轰轰烈烈去死。现在我才明白,长生不老对我们普通人来说,或许意味着要承受人世间更多的痛苦,并不一定是什么好事。如果再像从前一样在这大漠苟且偷安,那我这一辈子又有什么意义?人生在世,难道不该有一个目标吗?现在我已经没有舍利子,不再是不死之身了,张开嘴就吃,闭上眼就睡,浑浑噩噩了此一生,的确容易的很,可那样,与畜生有什么分别!”
“所以……你决定留下来建功立业……不顾妻儿死活?”
陈睦一身本领,又岂是池中之物,儿女情长对他来说固然重要,但天赐良机他也不愿轻易错过,沉吟半晌才说道:“淳于炎等人只是要我一人的性命而已,他若是来,我就与他决一死战,就算不幸身死,也了结我报国宏愿,定然不连累你们母子。”
银萍一声长叹,“说的容易,淳于炎凶残至极,又怎么会放过我们母子?睦哥哥,不管你作何决定,做妻子的也只能跟着了,你若死了,我也不愿活着,我只希望我们两个孩子可以平安长大。”
是福是祸,现在尚无定论,可银萍却抱住丈夫泣不成声,似乎将来的事她在心中已有预感。陈睦安慰一阵,把手一挥,“哭什么,日子只会越来越好,你担心两个孩儿,从此不许他们出门也就是了,我不信大汉的一千轻骑还阻不了淳于炎一人!”
“可他有虎符在手……”
陈睦笑道:“那又如何,将来我代理西域都护之职,他想杀我,难道还能调用我的兵马?再者,这十年来他都杳无音讯,班超也从未提及此人,他诅咒在身,肯定已经死了。”
银萍还是面带忧色,说道:“你们当年的十兄弟里,大漠五鬼不都还在吗?他们没死,为什么淳于炎就一定会死?”
陈睦只好继续安慰道:“就算他不死,十年前的虎符,也未必管用。怕者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