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她当即问道:“是圣人要见我?”
“自然是他,除他谁人还敢坏我好梦。”沈醉嘿然,连灌了几大口。又道:“你的事我都知道了,是个痴情种子,只是太乱来了,可惜可惜。”
果然!叶唯喻顿时黯然道:“既是圣人降责,妾身甘愿领罚。”
沈醉嘲笑道:“你一个小小妇人,大正道图气运居然敢说斩就斩,胆量可大得很呐。而今事发了,多是要永世不得超生,你不怕么?”
永世不得超生!叶唯喻怔了怔,两行泪已然流了下来:“我自然怕。”
沈醉嘻笑道:“怕还敢做,真正有种。来来来,你配与我喝一盏。”说着翻手便多出一个大瓷海碗,径自倒上满满一碗,向叶唯喻递了过来。
叶唯喻这一番筹谋化为乌有,自知落入这般大神通者之手,此去定然无幸。想起与鬼哥一别千年,终是连再见一面都不可得,不禁悲从中来。接过大碗便放声大哭,哭过几声便大口饮酒,喝上几口便又复大哭。如此边哭边喝,幸而此酒确属仙家奇酿,入口奇香却不冲喉刺腹。只是未喝几口便已微熏,待到这一大碗喝尽早全身飘软。
“酒也喝了,这就走吧。”叶唯喻立起身来,重重将大碗掷地。
沈醉却连连摆手道:“不急不急,我刚刚睡醒,总得好好提一提神。你且先好好睡一觉,待我与老伙计欢聚之后再送你上路。”
沈醉再转头时,见叶唯喻此时已是迷迷糊糊软倒在地,又看了看地下砸碎的海碗,不禁一脸肉痛之色。不由叹道:“可怜我的宝贝,真是个心狠手辣的小娘子。”
鬼哥一路大步向前,自通融了鬼谷道图,他眼中的世界一切都不一样了。虽然他能从鬼谷道图中借用的道力仍极其微弱,但在这种道力加持下,他能看到许多原本看不到的东西。比如大正道图那些正神,并非是毫无规律的出现。高空中那一个个神位如明灯般悬动,只要踏入神位笼罩的一定范围,便会有神灵从神位中显化。
相应的鬼神深埋于大地之下,但他们的数量却要比神位多得多。这些鬼众封印于一尊尊骨棺之内,密密麻麻罗布,埋了不知多深多远,只怕要数以百万计。但他们亦都处于沉睡之中,只在每有正神显化之际,他们中才有相应者觉醒。他们觉醒的另一个重要条件,正是鬼谷道图的气息。
这是一种异常复杂的规则。一般规则只求单一因而纯粹,施展起来也就更加有效。但这种规则并非如此,同时满足数种条件并且能直接感应道图的规则,与那种简直的规则根本不是一回事。似乎早就有人预料到有一天鬼谷道图与大正道图会如此相敌,因此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大地下沉睡的无数鬼众就是最好的证明。
鬼哥脑海里甚至隐约可以想象得出,在不知多少年以前,数之不尽的鬼众自愿融入法则,披上画皮裹入兽形,并自我封印于骨棺之内,纷纷沉入这片大地。而又在不知多少年后,鬼谷道图的气息重新将他们唤醒,如汪洋大海一般的鬼众纷纷破土而出,为重见天日而呼吼。那样的场面,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
神农曾在一段时间里执掌鬼谷道图,但他没有资格成为鬼谷道主,因为他不曾合道,哪怕仅是半步合道。但鬼哥这位道主已然符实,鬼谷道图扎根在他这片土壤里,自然焕发出了真正的鬼道玄机。鬼哥能清楚的感应到,只需自己一个念头,便能唤醒深埋地下这无尽鬼众。但他不知道该不该这么做,最起码现在还无法决定。
“小友留步!”一声呼唤将鬼哥的神思拉回了现实。他循声回头,只见虚空间一扇高大白色金门中开,一个白袍男子负手向他缓步走来。
这白袍男子气度雍容丰神如玉,双目明澈乌亮,只是鬓染微霜轻须薄华,颜面上虽能寻见一些岁月之痕,身姿却矫矫如一位帝王。鬼哥心中暗赞同时,也不禁瞬间将神经崩紧,因为这个白袍男子赫然是一位修为绝强的大仙君。
“尊驾何人?”鬼哥沉声问。
白袍男子微笑拱手:“黎山白招拒,见过鬼谷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