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酒楼,凤莲甄了一壶茶,为贺征倒上,笑着推到他跟前:“试试我甄的茶。”
“好。”贺征饮了一口,余光抬了眼凤莲,看他笑意荣荣,心里越没了底。
“你想问什么?”贺征放下杯子,温吞地问。
“就是有些疑惑,想请表哥为我解解惑。”凤莲微微一笑,歪头伸手做请教。
“你这刚从周尚书那儿解了惑,这怎么还有疑惑来问我呢?我又不是周尚书,怎么能给你解惑呢?”贺征扯了扯嘴皮子,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不同的疑惑自然要由不同的人来解惑,有些事也并不是周尚书知道的。就好比如,表哥你到底在想什么,不就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吗?”凤莲好笑,单手支颚,笑眯眯的看着他,原是没有半点危害的笑容,在贺征看来如同妖魅一样,他看了就想起那日醉酒后的凤莲,咽了咽,开了口:“凤莲,你对朝堂之事是怎么想的?”
“那表哥如何想的?”凤莲不答话,而是反问一句。
贺征沉思着,片刻舔了舔舌,苦笑道:“秋闱三年一度,上一年的秋闱我没参加,就要再等两年。我并不想那么早就入朝为官,多做几天的官家子弟也好过要上朝兢兢战战做官好。”
“人有各志,也许这是你的意愿,但我并不如此。”凤莲知他心思,也只不过想过过几日无拘无束的日子,只是这日子却不是他所喜的。人有各志,他凤莲此生除了武学就只有争锋逐鹿能让他起兴趣,越是尽早的入朝为官,越是得他心。
“我知晓,从你刚才与周尚书对话我就知道了。”贺征心里十分清楚,凤莲终究是他们不同一路,他们几个少儿郎走的路都不同,以后也将可能成了陌路。
“你的志在四方,而我的志在朝堂,也许可能不同,但表哥你且相信我,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害你。”凤莲浅笑徐徐,眼底却是正色,“莲也只是想做自己的事,并无他求,也求表哥能够成全!”
贺征沉默片刻,终究是合了合眼,道:“也罢,这是你想要的,我无力阻拦。只是,我想知道六部之中,你为何独独选了刑部呢?”
凤莲闻言,笑了笑,倒了一杯茶,饮茶三分:“表哥,虽说莲喜欢看书,但莲也不喜欢枯燥无味的日子,这吏户礼工四部的枯燥我怕是过不下。也就这兵刑二部的日子好过一些,莲自然是要选其中之一了!”
“吏部掌管官职升降分配,户部掌管户籍土地税粮,礼部掌管祭祀科举外交,工部工程屯田水利,都是枯燥无味的事,也不像是你所擅长的。你这人心细如米,这刑部审讯案件的事确实适合你!”贺征垂头,笑了笑,是被凤莲劝服了。
“莲平生所愿,就是倾尽一技救苍生,所以早入朝为官,很难有作为。这自古未弱冠就上朝的也不少我一人,就说临安王安献王二人,不都是未弱冠就上朝的吗?”倾尽一技是不错,但救苍生,凤莲自认不是圣人,他为的只是争锋逐鹿。
“你能有此想法,是征平生不能及的,征一生只求快活日子,能远离朝廷浪迹江湖最好。只是,终是幻想罢了。”贺征第一次用上了字自称,摇摇头,事到如此,他是忠良候府的世子,这一辈子离不开朝廷,这只能当是梦而已。
“……表哥,莲定尽所能,还你一梦!”凤莲再度抬头,眼底一片坚定。
“呵呵……”贺征闻言,笑出声来,爽朗大笑,“我贺征这辈子,你凤莲兄弟之情交定了!”
“莲亦是如此!”凤莲站起身来,折扇扣在另一只手背,低首眉笑,丹凤眼勾勒清灵,谦谦君子之风衣间现,此等风华绝代,无人能及!
这一幕,也烙在贺征的心,一生难忘。再回头时,男子多年未见,容颜未变只是那红衣飘扬,不再是当日温雅公子,而是惑心妖孽,可却依旧是那份兄弟情那份手足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