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艳花家的第二天一早,我尽量掩盖平时在家的懒惰脾气,起得早早的。在家总是懒床到十点以后,要等到母亲把饭菜弄好,吃饭时间才会起床。早起了,帮忙着她家忙些家务,搬鸡窝,扯牛草,舂煤炭。总之力气活是每个准女婿该做的,得表现好些。也是缓解那些尴尬气氛,我与这家人之间总是些见外,没有半点融入的气氛,这让我特别难堪,所以不得不找些杂事应付。
农村现在家家户户还保留着个舂烧火煤的炭坑,块煤就直接烧火,面煤就往里加些黄泥巴,在炭坑里反复舂臼直到完全混合,挑起来能够成砣,以便好烧。李艳花家的房子是那种最老旧的五架头木房,应该在八九十年样子,那些檐口上已经缺七八牙的,柱子杺挑都早已被火烟熏的漆黑,炭坑就在屋檐下。我舂几下炭,老母鸡就嗑嗑几声,然后就顺着公鸡也叫了。唉,这些年,杂交品种多,公鸡都不再准确报时了,而是随时想叫就叫。我卖力舂炭时听见她家人在家里议论着,李艳花母亲让李艳花要与我单独谈谈关于结婚的事,比如说结婚的日子,酒席之类的。我还听见她母亲的嫌弃,说这姑爷嫩气,白面书生的,手脖子就麻杆样,体力活肯定不怎么行,将来李艳花可有苦吃。屋檐一块瓦片被大雪压下,掉落在浆坎石雪堆上,没有发出声音。于是,我不好意思进屋,怕让这家人说话难堪,就顺着石坎上去,到马叔家坐坐。
马叔正在准备午饭,惠慧在忙着寒假作业,高三功课紧凑,年初六就得回学校。看我无聊,惠慧递过来一本厚书,让我看看。
书名是《老人与海》。翻开第一页这样写到:他是个独自在湾流中一条小船上钓鱼的老人,至今已去了八十四天,一条鱼也没逮住。……
我没看几段,因为小说对于我来说毫无兴趣。我把书还给惠慧,她说:“你闲着没趣看看。”“我不喜欢小说,再说它没什么意义。”“不是,你读完就知道了。”
我勉强再次接过,走马观花的看了起来。但没有具体理解或是穿入其中,大概到了十几页,也没弄懂这究竟有什么意义。“这书说什么?好像无多大意义。”她抬起头用一本正经的眼神看着我:“你看,做事情就这样,没有拼搏精神哪行。”“你咋说我没有拼搏精神?”“你有,一个高中也考不取,然后有机会再次读书,你不珍惜,现在才多大,你居然要取媳妇了。”我根本不了解一个有梦想追求的人,说话也搭不了边。“不是,惠慧,娶媳妇是早晚的事,越早越好啊,农村都这样,你看二狗子都成光棍了呀。”“你就那成水,你怕二狗子超过你啊。”这似乎有些吵架的成分了。她冷静了一下说:“你认真看看,书会告诉你很多。”我再次把书拿过,十万个认真的看了起来。没看几页,李艳花喊说吃饭,我站起身把书放下。她瞟了我一眼:“书带走,也让你媳妇看看。”她语气中明显的冲击着我。但我是真的把书也带着走。
李艳花在门口等着我,见我拿着本书,一副冷眼。“还沾读书人的气,将来做官啊。”这人就是不同,文化间的差距是没法比拟的。尤其是像李艳花这样的女人,似乎她还对这个未婚夫与同学间的友谊就先产生了醋意。对于这样,我还是笑着说:“这是小说,看故事的,闲着没趣,看看。”“闲着没趣,我家那牛圈猪粪正好没挖,马上就要春耕,正好你帮帮忙,以后我可是一辈子帮你沙家的啊。”这话让我不得不佩服这个注定一辈子要做农妇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