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章(1 / 2)过来还好首页

三工区巷道斜坡大约七百米,正常半小时路程。那天,他们搀扶着我爬了三个多小时才到地面。第一个出井的是老马,他说那是马仔最人性的一面。“狗日的瞎子还敢皮菪,受死还嫌你狗廋。”一个马仔刀背到肩,老马吓得哭爹喊娘。巷道里咒骂声乱绮麻禳,透过狗洞,穿过窝路,放大在天芯,犹如火山在地壳的最后怒吼,也如刀下的年猪,最后哀嚎。后有矿工听见,个个哀声叹息:唉!又有工友出事了。听爷爷说过日本鬼子进村,杀声哭声喊声映遍山河,当时还小,眼泪莫名流下。此刻,老马一说,感觉活着幸运,倒是为他诉得满面泪流。另一个马仔‘良心发现’饶了他,就刮了他两记耳光。这就算是最轻微行刑了。

冬日里的三工区山坡,枯草连绵,黄石裸露,北风一吹,黄色草帘往上往下乱倒,颜色时黄时红。乌鸦一片黑压压的,飞过后天空一片血红,血红从天空倒下连起枯草,连起黄泥,一片红泥,一片血海……。眼前这一切都是母亲在我身边闪过透出的情景。我就这样再次晕了过去。

“怕是不行了,逃不过咯,沙河,沙河、沙河……。”隐约间老马不停的叫我。

“快给他找点水喝。”

“没有啊!哪里找”

矿山地下全是窟窿,地面根本不可能有水。

“老马,你去找,到工棚看看。”

老马顺着山坡往下,气喘吁吁又爬了回来。“不行啊,下面保卫科在搜查我们。”

老马实在没法,撒了泡尿,这样算是救了我命。

那已经是傍晚,我实在冷得无法,我高烧得厉害,如同摆子病人,哆嗦、僵硬、抽搐。黄季一个肩扛,用尽最后力气把我扛到三工区一个私人诊所。我在两天后逐渐好转。

竹叶山保卫科找到我们,准备拘留。老板杨富成扛了事情,我们得到宽大处理。

老板本气得冒烟,可黄季算是以死相逼,才软了老板。黄季是老板杨富成外甥,他父母早已过世。当年,黄乡长来木沽时,黄季八九岁,木沽人都说黄乡长是个好官,就他独子,母亲是农民。在木卡村水利工程上,他一心尽力为民。就在黄季挑瞎马开元眼睛后,他们两家闹翻,加之老马父亲生性蛮横无理,事情一直没有解决,水利工程搁置烂尾。黄乡长好几次主动赔偿,老马父亲不让,两家闹得没有余地。黄季母亲那时已经病重,最后不幸走了。黄乡长一次急着回家,在木沽河岸开车掉河也不幸去世。后来,黄季一直寄养在他舅杨富成家,中学未念完就辍学在家。这些年,杨富成在个旧当了工头,黄季也就跟着上了矿山。起初他一直憎恨老马,后来与木沽人接触多了,逐渐对老马有了愧疚。他舅舅让他在营头带班,听说老马家庭困难,就把老马叫到了这里,还主动把带班让给了老马。杨富成天性残暴,蛮横无理,对工人一直不好。所以黄季发现二牛和三通他们偷矿,才带我们入了伙。

我差不多恢复以后,欠了诊所一千多块钱,无力付清。加之老马黄季他们也都身无分文,没力援助,又临近年边,没有着落。黄季决定再次偷荒,我死活不让。

我就被扣押在诊所。农历腊月十三,黄季以找班为由带上大桥他们再次进坑。那天,我实在没法,想出了很多许诺,诊所没有同意,就一直被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