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颜边喜舒服得很,躺在垫着棉絮的床上美美地睡着觉,在她睡着后老尼还怕她受凉在她的肚子上盖了一床薄被子。
入夜,晚饭后,该是老尼做课的时候,她站在主庙菩萨的神桌前用右手敲着木鱼,左手举在胸前,眼睛看着经书念起经来。
颜边喜跟老尼共着灯在侧边抄经书,抄了好大一阵子,她感觉手酸痛,眼睛也在发花。她看了老尼一眼,老尼站得丝纹不动,左手举得跟开始不差分毫,只是要翻书时才动一下,右手以同样的力度不变的速度敲着。
老尼那唱读的声音蛮好听,只是听不清她到底念的是什么,唯一能听明白的是那句“南莫阿弥驼佛”。
“她是不是在乱念一气啊!”颜边喜突发奇想。
在老尼翻书时她侧着脑袋对照经书仔细听老尼念,原来老尼念得一字不差,能听出一句念完后的停顿,没有任何感情色彩。
厚厚的一本二三十万字的经文老尼从头至尾熟练地念了下来。
颜边喜有几分惊讶,看上去老尼六十好几了,是从旧社会过来的人居然认得这么多字。她所认识的老娭毑里都是扁担倒在门角里不知是个一字的瞎字不识的文盲。
看来这老尼确实不简单,她平生几分敬意来。
待老尼做完功课后她们搬了竹椅到外面乘凉,坐在月光底下颜边喜问:“师太一个人住在这深山老林中不怕吗?”
“怕什么呀?有这么多菩萨保佑我,什么灾难、邪恶都离我远远的近不了我的身。”
“可是,有时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一个人,师太连说话的人都没有一定很寂寞吧!
“老身过得很充实,有这么多的菩萨要侍奉,有他们做伴一点也不寂寞。”
“师太有不顺心、烦恼、忧愁的时候吗?”颜边喜问。
“老身一心向佛一心供养菩萨别无所求别无所想,不知什么叫烦恼、忧愁。”老尼说。
“比如,天一连几个月不下雨,取水的那眼井枯了,师太就不愁水吗?不怕地里的庄稼干死吗?”颜边喜进一步问。
“急什么呀?老身会求菩萨降雨,菩萨当然会有求必应的。”老尼说。
颜边喜了解了,老尼心中盛满了菩萨,菩萨是她的保护伞是她的靠山是她的精神支柱,她把生命、情感献给了她心中的菩萨。
老尼可谓是超凡脱俗了,没有物欲的腐蚀,不受情感的困扰,因而她生活得自由自在,无忧无虑、自得其乐。
颜边喜真有点羡慕起老尼来,想到自己小小年纪为了生活没命地奔波,为了工作不要命地拼搏,现在因为那份可怕的情感而倍受煎熬。
她感觉很累很疲倦很厌烦,她忽然有在这里扎脚以菩萨为伴,清心寡欲,远离人世间的纷扰的欲念。
不过她不是很迷信菩萨,还有点怕那青面獠牙似魔像鬼一样的菩萨。
在她上山的第四天上午十点左右,正专心致志抄着经文时她心脏无故刺痛几下,接着莫名其妙慌乱起来,右眼皮不停地跳着以致看字都是花的。
“不祥的预兆,今天有不好的事要发生。俗话说:左眼扯右眼蹦不是拳头就是棍。莫非今天要讨痛?”颜边喜心想。
她停下笔走出门外,深呼吸几下,伸个大幅度的懒腰,把脖子左扭扭右扭扭。
运动后颜边喜感觉新鲜、爽快多了,精神随之振奋起来。
“多心,是坐的时间过长,用脑过度,肌肉紧绷而已。”她给自己一个合理的安慰,接着她进房里继续去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