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地中后来发生了什么田道清并不清楚,晚上的所见所闻让他久久无法平静,这个从来都对田家仙缘传说嗤之以鼻的少年实在是无法抑制内心的悸动。从怀里摸着那些珠子琢磨了好半天,单从手感上与普通彩色鹅卵石并无大的差别,甚至上面遍布着各种纹路也不是太光滑,最后随便塞到床边个盒子里回忆着那一切,直到深夜也难以入眠。
随着外面不远处禁地中渐渐安静下来,田道清摩挲着那柔软的皮毛褥子和光滑的羽毛小被迷迷糊糊睡着了。梦中自己仿佛被不断地被高高抛起,之后又被扔得越来越高,从高空中往下看一切都变得很小,自己似乎就是在云层中穿行而且一点都不担心会掉下去,尽情地享受着自由飞翔的痛快。一觉醒来已经是天光大亮,这个梦如此熟悉,做过多少次自己也记不清了,但每次醒来后总是感觉到意犹未尽。
如果说田家在整个汤国算得上是个异类,而田道清算就是族中的异类。很难想像是什么原因让这个以武道为尊的地方,这个柔弱的半大孩子可以百无禁忌地随意行事,族中无数年青人都只能把一腔子不满咽在肚子里。不管什么地方都可以随便去,不管是什么话都能随便说也无人指责,甚至他还有从外面雇佣下人的特权。
一位衣着朴素但气度不凡的妇人早已等候在屋外,看他穿戴齐整就问:“公子今天也不在家里吃吗?”
田道清摆摆手:“昨晚没睡好起晚了,张婶您不用准备了,我要自己一个人出去一趟,帮我告诉李大哥不用陪我,另外你们也不用等我回来吃饭,先忙自己的事吧。”
张婶怔怔地答应一声,心中嘀咕:“这两人有什么重要的事非要把个半大孩子独自留在这里都几个月了不管不顾的,按理说丽娘他们虽不是亲生父母,但对这孩子可一直很上心,难道就不担心时间长了他可能在外面学坏吗?”
田道清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微微一笑:“您不必担心,我只是出去玩玩晚上一定会回来。对了弟弟的病我有了一些眉目,如果运气好这些天就能够找到办法。”
张婶一楞神还没等问明白,田道清已经骑了一匹马飞驰而去,沿着大路经过田家四大门八大户各自的管辖的牌楼。最近一两个月,族中总是有人对他指指点点,好似有无数双眼睛在嘲笑他这个不入武道的浪荡少年。策马奔驰于一条细长的狭谷,穿过这条连接田家领地与外界的唯一通道,田道清仿佛一只出笼的小鸟,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感,因为只有在外面自己才更像是个普通人而不是异数。
“这就是那位我和你说过的十三公子,不知道今天又要去什么地方玩儿?”一名白衣中年人对身旁同行的灰衣青年人介绍。
灰衣青年:“我第一次拜访田家,他就是十几年前田家突然承认的嫡系子弟吗,看着如此瘦弱更像是个文弱书生。看来资质确实差得很,看来田家都没办法培养他踏足武道!”
白衣中年人:“这位主儿是个特例,田家只给了他仅次于四大门八大户第一公子的礼遇,听说其他的就完全不管,从小只有随身的两位仆人照管。听说几个月前那两个仆人也不知去哪里了,所以这半大孩子才会信马由缰地无人约束,整日里不是吟诗作赋就是琴棋书画,甚至最近还常常出入于声色欢笑场所,真是一位逍遥公子哥让人羡慕。对了这次到田家与人切磋,你一定要……”之后两人又把话题转移到了去田家所办的事情之上。
田道清自然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几个月前铁叔钟姨只留下一封书信,信上只有一句没头脑的话:“提前适应下外面独立的生活,路在你自己脚下。”最开始他以为只是个玩笑,可后来一段时间他就变得很不适应,不理解他们为何突然不辞而别,以前不管到哪里从来都是他们带自己出去并且两人形影不离。他一下子像是少了主心骨,把自己关起来除了写字画画哪里都不去。
虽然以前在田家他是非常自由,不管到哪里做什么都没有任何人敢约束,甚至他隐隐能感觉到整个田家对自己名义上的两位仆人都礼让有加。但极少外出的两人一下子都失踪了才一个多月,族中人对自己的眼光明显有了变化,年长之人表面尚且过得去,而年青人则多数都是投来不善的目光。后来一次外出让他结识了一些朋友,从此便越来越不喜欢待在自己的小院落中,显然外面的世界远比和辞话里描写得要精彩和真切。
“您是田公子吧,我们是新开张的画坊引灵阁,随时欢迎您去坐坐,我们那里有不少名家之作……”一位小伙计热情地过来介绍。
田道清:“你怎么会认识我?”
小伙计:“田家连皇室都礼让三分,历朝历代都从不涉足仙岳峡谷半步,您可是有第一公子的地位,我们这里有谁不认识。听说您那一手画技了得,如果您愿意掌柜的曾跟我说愿意无偿代售,当然要是有看上眼的作品我们也会给您打个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