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雪,下下停停,停停下下,一直持续了两三天。
雪落即融,化出了满地泥泞雪落树梢,却凝成了满树满林的雪淞,煞是好看。
一群少女在林中奔跑嬉戏着,跑在前头的女孩,不时将树头的雪淞摇落,引得后面跟来的一群女孩,纷纷缩头躲避。
少女们玩耍着跑上了山头,四下望去,大雪飘飘,天地皆披银装,好一幅美丽的画面入眼。
“好美。”一群婷婷玉立的少女连声赞叹。
“凤妹快看,河西又有人来啦!”
王子凤举目望去,只见河西岸的码上之上,一辆马车刚刚驶上渡船,便有一匹快马飞奔而至。人马上船之后,木浆急挥,渡船破开水面,向东岸快速地划了过来。
王子凤眼中充满期盼地说道:“那马来得急,肯定是有消息到了,走,咱们下去看看。”
步云轻喜道:“兴许是我三哥快回来了。”
“那我哥哥也快回来了,走,追上她们。”一边的林雪娇拉了罗小娇的手,向山下跑去。
女孩们玩得惬意,山坡上却是一片忙碌的景象。女人们在忙着将割来的干草扎成草把,男人们忙的活计更多。有的伐树搭梁,有的运石垒墙,有的和泥巴、打土坯。阴冷的雪天里,土坯无法晾干,只能沿着山坡挖出十几条长长的地龙,用柴火烘烤。
三十多栋石坯混合的房屋已经建成,在缓坡上围成了一个十几亩的大院。院中临时搭建的草棚,一排连着一排,虽说简陋,但也整齐有序。
山下的草地上,也用栅栏和马车围出了三十多亩草地,二百多匹辕马,就散放在圈内。
简易的码头上,渡船缓缓靠岸。未等马车驶下渡舫,常亮就拉马抢先下船,向山坡看了看,飞身上马,向坡上急急驶去。
“罗大人,罗大人在哪?”
罗大树闻听喊叫,抬头一看,竟然是常亮。他扔了斧头,从林中跑了下来:“常亮,步大人现在何处?”
常亮跳下马背,脚下一滑,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他顾不上一身泥巴,爬起身来,从怀中掏出一卷竹册递给了罗大树:“小人奉大人之命前来送信。”
罗大树匆匆看了一眼书信,兴奋地说道:“弄了这么多人马,连三弟的家人也寻到了,真是太好了。走,回屋说话。”
两人走进大院时,云海、卢旺和俞清也被喊了回来,几人看了步云龙的来信,皆是满心欢喜,只有云海愁眉苦脸地说:“一下子多了两千多号人马,这得多少房子、多少粮食。”
罗大树笑道:“封地刚得,就有了三千多号人马,这叫人丁兴旺。”
卢旺道:“房子不够再建,这里有一千多人,还怕盖不了几间房子?”
罗大树问道:“常亮,你何时从大人那里上路的?”
“小人与陈夼六天之前离开俞家封地,四天前到了都城。见到林大人之后,便向这里赶路,可是路上无法使用军驿的马匹,只能跑一段骑一段,是拖延了不少行程。”
罗大树问道:“大人还有什么交待?”
常亮想了想说道:“大人已令林大人从都城迁回封地。还有,史大人走的是水路,应该快到了。”
云海问道:“那步大人是走哪条路,何时能到?”
常亮道:“估计有两条可走,一是从匠炉镇走旱路,二是从中川河走水路。”
云海道:“水路只能从山北的汉河岸停靠,要赶快安排人手修造码头。”
俞清道:“这事在下去办就可。”
正说之间,兵士传报:“全福大人回来啦。”
“嗯,他怎么又回来了?”
几人迎出门外,只见全福喜气洋洋地从车上跳了下来:“诸位大人,小人给步大人送喜来了。”
“何喜之有?”
全福掏出一份丝帛,双手递给了云海:“君上册封步大人为大卿,封地四十里方。在下此番回来,一则转交上谕,二则重新为大人扩划封地。”
云海双手颤抖地接过上谕,激动地说:“大卿,这简直是天大之的喜事啊。”
俞清也是神情激动地说:“大卿又在上卿之上,我大齐国内,仅有太尹、太尉和太宰可得,君上对步大人真是厚爱有加啊。”
罗大树却神色平静地说:“有劳全大人了,待大人回来之后,必有重谢。”
全福摆了摆手道:“不必相谢,本官也是沾了步大人的福气。此番回都,也跟着连晋两阶了。”
咣,咣,咣,山顶突然传来急促的锣声。罗大树几人闻锣急变,立时抓了兵器,冲出了大院。
一名兵士飞快地跑下山来:“禀报大人,山北河边来了大队人马,有兵有民,有一两千人之多。”
众人一听,赶紧招呼队伍向山上跑去。待翻过山坡向下一看,远处的河岸边排满了小船、木排,足有三四里长,数不清的人马正下船上岸。
内中一个身材彪悍的少年,正小心翼翼地将一名妇人搀下船来。众人打眼一看,不是史玉柱又是哪个?
下山探查的兵士高声喊道:“史大人回来喽!”
“自己人回来啦。”
山上的兵士们欢呼着冲向岸边,罗大树与史玉柱紧紧的拥抱,将这一番会师的场面推向了高潮。
封地一百七十里外的匠炉镇,茶草大道与平汉大道的丁字路口。林雪亭麾下的三百多名兵士正坐在路边歇息,忽听一阵隆隆的车马声响起,平汉道上走来了一队人马,一杆“步”字大旗在队前迎风飘飞。
林雪亭起身望去,那硕大的步字让他双眼一亮:“赶快上前打问,是哪位大人带队。”
陈夼向前跑了几步,回头跳了起来:“林大人,前面战车上站的,是邓英,这小子眼瞎了,我这就喊他去。”
片刻之后,队中的邓英、马贵、宁武纷纷跑来相见。听闻是自家的队伍相会,这一千人马的欢呼起来。
就连忙着接管俞家商铺的萧大海,也带着手下的队长跑了过来,与林雪亭、耿烈一一相见。
喧闹的人群,堵塞了宽阔的大道,引得过往行人驻足观看。就在此刻,一阵急促的铜铃声传了来,三匹快从南边的大道上飞奔而来,马上的骑者一身红衣,在阳光之下极为醒目。
眼尖的兵士大声喊了起来:“驿兵来了,赶快让道。”
拥挤的人群那里来得及避让,三骑快马驶到近前,不得不放慢了马速。
一名尖嘴猴腮的骑者大声喝骂起来:“他麻的,快给老子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