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玉柱率军与敌激战之时,步云龙悄悄潜到了俞家集外的一片小树林。他带的人不多,只有由哂手下的一队骑兵。
石坝村的烽火传出之后,行踪已经泄露,步云龙也不再耗费兵力封锁村庄。他让由哂将四队骑兵撒出去,到俞家南部的村庄一路放火,混淆视听,搅乱俞家人的部署。
俞家境内,烽火频传。一道道警讯传来,俞潜却并不慌张。步云龙到底在哪里,到底有多少人马,他弄不清。但他明白的是,这步云龙必定会来俞家集。
公子衡的两万人马堵了西边的大道,让俞潜压力大减。齐军必以公子衡为大敌,决不会派兵来俞家找事。俞家眼前的对手,只有那个接到了上谕的步云龙。
他知道步云龙武功高强,早就有所准备,光不自己躲出了俞家集,还在这里精心布下埋伏,专等步云龙上门。
临近子夜,俞家集外,步云龙将兵士留下,只带了由哂,悄悄围墙摸去。
俞家集围墙高大坚固,又开深壑,引河水,构造了一条宽大的护城河。城头篝火通明,兵士往来巡察,防守极为严密。
两人俯在河边,观察了一会,由哂低声问道:“大人是想夜杀俞潜?”
步云龙摇头道:“不知为什么,弄到了这么多人马,对这俞潜的杀心反而淡了不少。”
“那大人今夜来此何为?”
步云龙轻声道:“杀人是顺手,放火才是正理。只要他老窝起火,四周的俞家兵必定撤回来救急,史营长那边的压力才会大减。”
“那在下与大人一起进去。”
步云龙低声道:“你在路边设好埋伏,待我放上一把火,诱出追兵,打他个伏击就撤。”
一阵北风吹过,墙头篝火闪了几闪。就在火光飘忽不定之时,一道人影跃墙而过,轻轻落在了墙内,闪进了阴影之中。
步云龙静静观察了片刻,接着从阴影中射入了一片低矮的民宅。在陋房之间穿行数十丈,眼前出现了一座青砖高房、守卫严密的院落。
再多的守卫也有疏忽之时,步云龙趁着有人进院的时机,一个纵身跃入大院。
正琢磨着俞潜的宿处之时,那刚进大院兵士跑到一座跨院前,挥动着令旗向守卫说道:“在下有急事禀报君上。”
守卫打开了院门,报信的兵士快步入门而去。步云龙转到另外一侧的墙根,轻身一跃,落进了小院。
双脚还未落地,一阵咔嚓乱响传来,他心中警兆突起,七星长剑急急舞将起来,化成了一团银光。
只听丁丁当当一阵乱响,数十根短矢四下乱飞出去。步云龙抢步躲在了大树背后,闪目一看,四周的墙根之下,寒光频频闪动,不知藏了多少弩兵。
这些弩兵皆是一人双弩,一弩射罢,立时又抬起一弩,冲着院中的步云龙射出去。
弩机扣动之声刚一响起,步云龙双腿一蹬蹿上了半空,左手的一把金钱镖撒将出去,四五道人影歪倒在地,发出了一声声惨叫。
树干被弩矢射得震响连连,几枝弩箭擦着他的脚底飞过,惊得他寒气大冒。
“他麻的,竟然中了这老东西的埋伏了!”
步云龙来不及多想,他单脚向树干用力一踢,借着反弹之力,落脚房顶,轻轻一点,就要纵身向房后遁走。
脚尖刚刚点到瓦上,屋脊后突然探出了一溜寒光。随着弩机扣发的声响传出,一排寒光好似抖开的铁扇一般,直奔他的胸口激射而来。
这丈把远的距离,利矢如电,眨眼就到。
步云龙躲无可躲,双脚内功暴发,跺破了屋面,身体缩成一团,好似秤砣一般,向房内砸去。
十几枝箭矢齐齐射聚,箭簇撞出了一团火花,可惜箭矢虽多,却无的。
步云龙砸向屋内,身边有无数碎瓦、泥块、草屑伴落,溅出哗啦啦的杂响声。
就在这短促的杂响之中,一道细微的嘎嘎声突地传入耳中,惊得他魂飞魄散。那清脆的声响散发着死亡的气息,好似死神捏住了心脏。
只有劲力超常的上品强弓,才会在引弦之时,发出这种独特的嘎嘎声。这拽弦之声就在一丈之内,他四周又是满眼尘土遮蔽,要躲过这等强弓快箭,他没有半分把握。
人与杂物一同坠地,尘土飞扬,一片黑暗。他看不见敌人,敌人也看不到他。
敌踪不明,他不敢妄动。只是紧缩着身体,静静地隐在尘团之中,七星长剑蓄势待发,只等对手显露。
短暂的宁静之中,他从房中听到三人的呼吸声,目光也透过飞扬的尘土,锁定了三人的位置。
“铮!”弓弦颤动之声骤然响起。
步云龙猛然发力,蜷曲成团的身体刷地展开,手中的长剑也迎着锐声拍了出去。
只听砰地一声脆响,如电袭来的长箭与剑身激撞,迸出了一串蓝色的火花。
来箭的方向传出一声大喊:“杀!”
三柄长剑一齐斩出,上中下三路,直直杀来。步云龙闪步飘身,长剑急抖,噼里啪啦地格开了来剑。
瞬间的格挡中,他竟将对手的功力试探了个大概。那弓手的功力,应当在七十年上下,另外两个也有六十多年的功力。
三人功力虽高,可一旦失去了偷袭的优势,根本不是步云龙的对手。
三人再次来攻之时,步云龙一把铜钱砸出,左右两侧的剑手应声倒地。正中的弓手纵身要逃,却被步云龙一剑拍中了后脑,扑通一声摔在了碎瓦之上。
他点了三人的穴道,抓起两把长剑,向地上一插。然后一手抓住一人,开始全力吞夺内功。
房顶上的弩手听得房中打得激烈,个个守候不动。过了片刻,听房中没了声息,一人正要从破开的屋顶探头查看,忽听房中又传出了噼里啪啦的撞剑声。他急忙缩回了脑袋,以免被高手误伤。
房中的步云龙双脚夹紧一剑,不时地左右晃动。让那剑身在竖地的两剑之间左右碰撞,声似击剑相搏。
将那两人吞夺之后,步云龙的功力提升了十年,达到了一百二十年功力。他拣起了地上的长弓,轻轻一拉弓弦便试出此弓不凡。虽说弓力比破天弓略逊一筹,但也是难得一见的上品好弓。
他将长弓背在了肩上,摘下弓手的箭囊挂在腰间。然后弯腰抓起一具尸体,一脚踹开窗户,将尸体甩了出去。
埋伏院中的弩手立时扣动了弩机,那尸体落地之时,全身已似刺猬一般。步云龙在房中大声笑道:“哈哈,箭法不错,再来一个。”
又一具尸体扔出了院门,屋顶传出一声大喊:“不要射!”
一道人影从房顶飘落院中,他走向两具尸体,正在俯身察看之时,院门外有人大声喊道:“国主大人有话,要告诉郇大侠,他的仇敌在石坝村。请诸位大侠赶快去石坝村参战!”
“仇敌?难道说的是我?”
房中的步云龙听在耳中,不由地疑惑起来:“老子杀过的人可是不少,不知这一伙人为的是那一桩子?”
院中那人看了看尸体,抬头向房中喊道:“房里的兄弟听着,只要放过我们大当家的,你杀死我二哥三哥这笔帐,可以就地揭过,永不追究。”
“尔等布下如此阴毒的陷阱,险些让老子丢了小命。想放个屁就揭过去,没门儿!”
“这位兄弟,今晚实在是误会。原本以为阁下就是我大哥的仇人,没想那人已经去了石坝。只要兄弟放过我们大当家的,有何条件,只管开口。”
步云龙喝道:“要想放人,给老子准备一辆马车,两匹好马,再加一万两黄金!”
“马车马匹好说,一万两黄金没有。我等手上只有刚从俞家拿到的五千两订金。”
步云龙道:“五千两太少,把你们手中弩机全都装到车上,再报上尔等的名号。欠下的五千两,老子日后自会上门讨要!”
“我等是黑山寨上的聚义兄弟,房中乃是俺们的带头大哥郇天龙,在下乃是寨中排在第四位的曲虎。只要放过大当家的,所欠五千两黄金定会早早备好,只要阁下留下号号,可随时上门取要。不过,弟兄们手中的弩机,却还有大用,恕难奉送。”
黑山寨?原来这伙人是替那黑眉寻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