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灵的声音顿了顿，又道：“老朽早年被人追杀，得大齐前任镇国相救，答应替他镇守金殿三十年。老夫之责，仅是镇守金殿、保君平安。醒公殿外遇刺，老夫也是鞭长莫及。不过，三日之前，老夫听到衡公子与人在金殿议事，内中便有两个为首的刺客。老朽已将他二人拿下，算是献给新君之礼吧。”

步云龙与黑豹大为惊喜，太子申却是心不在焉地说道：“前辈拿住了凶手，孤替先父谢过前辈了。前辈可否告知，孤弟衡公子去往何处了？”

那黑衣老者微微摇头道：“老夫之责，乃是驻守金殿，护卫大齐国君。若是过问他事，那就是老夫僭越于责了。”

太子申叹了口气，恨恨说道：“父母双双死于其手，就算是寻常人等也不能善罢甘休，何况一国太子乎。”

“老夫若插手你兄弟相争，你又如何以踏入这金殿一步？”那空灵的声音变得冷漠如霜。黑衣之下的两根木桩缓缓移动，发出沉重的闷响，震得地面微微颤动。

“前辈且慢！”早就急不可奈的步云龙上前说道：“前辈可否将抓到的刺客交与小人处置？”

老章鱼有二归之功，寒山的功力也在一百多年。若吞了这二人之功，可提升功力小三十年。这等好事，步云龙哪会放过。

“嗯？”黑衣人猛然回首，目光好似利刃一般，射向了步云龙：“小子，别作梦了，这两个刺客已经被老夫点中了死穴，只待醒公出殡之日杀之告祭，就算是神仙也问不出一句话的。”

步云龙这才明白，黑衣人不想交出刺客，是为了守住公子衡的秘密。

他急忙说道：“前辈误会了，小人并非想向刺客打听什么。而是这两个刺客数番刺杀于我，小人想亲手杀死这二人，以解心头之恨。”

“哼，给你？老夫心头之恨又如何排解！”沉闷的响声再起，黑衣人缓缓走向了墙角。一道黑漆漆的小门，隐在墙角，若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得了。

眼见那黑衣人就要迈入小门，步云龙大为失望之时，脑中响起了黑衣人的传音：“小子，人给你也不是有行，但你要答应帮老夫一个忙，如何？”

步云龙欣喜过望：“请前辈吩咐。”

黑衣人在门口回过身来，说道：“老夫要与这步姓小子单独说几句话，请殿下行个方便。”

“前辈请便。”太子申疑惑地看了步云龙一眼，那黑豹眼中却有几分担心，见步云龙向他微微点头，才放心离开了小殿。

殿中又响起了那道空灵的声音：“步小子，听说你的封地就在汉河岸边？”

“正是。”

黑衣的声音充满惆怅：“二十三年之前，老夫携幼孙出行，突遇仇家追杀。急迫之下，老夫将孙儿置于背箱，弃于汉河，不知生死。其若得活命，想来也有二十七岁了。”

步云龙小心问道：“前辈是想让小人寻找失散的孙儿？”

“不错，这玉锁乃是印儿百岁之时，老夫亲手给他戴上的。分手之时老夫捏碎其半，只要对得上玉锁，便是老夫的孙儿。”

黑衣人长袖一挥，一件亮晶的物事飞向了步云龙。

步云龙接过玉锁：“可任凭这小小的玉片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前辈在汉河什么位置与孙儿失散的，还有什么线索？”

空灵的声音说道：“失散的地点，应当就在金汉镇。我那孙儿额上有一块正方的胎记，颜色暗红，有如天生的金印，名字便叫萧天印。唉，印儿资质超绝，可惜老夫来不及传授武功于他，只教给半套龙虎掌，不知他记不记得了。”

步云龙试探地问：“前辈可否亮出一招两式，也好让小人看武寻人。”

“有何不可，老夫将这套龙虎掌传与你便是，若真有缘遇上印儿，这套龙虎掌你也可代老夫传给他……”

半炷香后，步云龙一手挟着一人快步走出了小殿。正在金殿议事的太子申和众臣看得目瞪口呆。

步云龙只顾低头疾行而去，黑豹快步追了上来：“步兄弟带他二人上哪？要不哥来帮你审一审？”

步云龙脚步不停地说：“只剩一口气了，要审得赶快。”

“那随我来。”

步云龙传功给史玉柱后，功力降到了八十一年，堪堪维持着一归之境。寒山与老章鱼恰是大补之物，他一手抓着一个，边走边运起了混沌吐纳之法。

他对章邵两国毫无感情，对齐廷之事也不再挂心，只想在黑豹提审之前，将这二老吞夺至死。

奇怪的是，二老被那镇国强者重伤，内功所余不多，略略一吞，便生机散尽。

黑豹将步云龙引到殿侧的一间静室，正想开口审讯，却见二老已经气绝身亡。

黑豹不疑有他，大为遗憾。

亲手干掉了寒山和老章鱼这两个心头大患，内功重又逼近了一百一十年。步云龙心情大好地走出了静室，寻到了等候在外的俞清。

二人正想离开，却听殿内传出一阵喧哗。步云龙侧耳听了听，金殿之内正在争论着什么。

他对齐国之事已经不再挂心，下当对俞清说道：“俞兄弟，此番拿住了不少俞家的护院，不知内中有没有可用之人？”

俞清想了想，说道：“城内城外的护院，都是些老油子，平日里少不了狗仗人势，欺压善良，除了几个新召的年轻人，可用之人确是不多。不过，铁矿那边俞泉的三十个手下还算可用，大人是想让他们加入私军？”

步云龙点头道：“以俞兄弟的武功和才华，独领一营绰绰有余，我想再组一营，以俞兄弟为营长，只是难以马上凑足百人。”

俞清神色激动地说：“多谢大人信任。凑全一百人马并不难，从外面的战俘之中挑选便可。”

“嗯？那些人，可用么？”入府之前，步云龙就在府前的大街看到了数千战俘，但对这些人不看好，也不信任。

俞清胸有成竹地说道：“大人有所不知，公子衡的三千护卫，八成由七八户大族的私军组成。虽说随损随补，一直保持三千之数，但内中的一些好手大都活了下来。若大人收入麾下，细加调教，定能练成一支精兵。”

步云龙还是有些犹豫：“那可都是些大户人家的打手，调教得出来？”

“依照大齐律例，参与叛乱，可是满门抄斩之罪。大人若能从中周旋一番，将其收入私军，不仅可免其死罪，就连他们的家人也可幸免，他等定会感激不尽，为大人效死。”

步云龙点了点头：“有理，只是可惜没有得力的人手担任队长。”

俞清道：“大人若是信得过，可让江鹏试试。”

“江鹏可是驿帅，他舍得离开么？”步云龙对江鹏早有见才心喜之意，只是担心他不会抛家舍业地跟随自己。

“江鹏与在下是结拜兄弟，此番在下挂印去职，他也无意留任驿帅之职。他打定了跟随大人的主意，正在家中收拾细软，准备举家北迁。”

“那好，你马上去外面挑人。待会本官见了薛大人，设法在战俘名单上将挑到人的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