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轴发出吱吜吱吜的刺耳声,在山间回荡不息,长长的车队拉出了三四里远。
前头的马车爬上了一道山梁,骑马打头的徐风喊道:“大掌柜的,下了这道坡,前面就是沙头镇了。”
“哦?”洪钟钻出车厢,来到路边,向山下瞭望了一眼,喊道:“车队路边停歇,徐大侠,烦请令徒跑一趟,去禀报步大人,就说沙头桥快到了。”
走在队伍最后的,便是步云龙的金顶马车。车前车后的马上,是女扮男装的夜兰与石榴,她俩的神色有些紧张,警惕的目光不时扫过道路两边的荒野,好象在搜寻着什么。
车厢里,步云龙斜躺在一堆被褥上,身边放着破天弓和七星剑,看似闭目养神,暗中却是全神戒备。
今日已是上路的第三天,而车队的宿营地就定在了沙头镇,若是俞清说得不错,那镇北的沙头桥,就是一只眼和两张嘴的伏击之地。
面对三名武功高强的杀手,他毫无胜算,唯一的打算,就是逃。杀手的目标只是他步云龙,只要逃走,就可让这一队人免受牵连。这
“主人,前面的马车停下了!”
车外传来石榴的喊声,步云龙蓦地睁开了双眼,眸中透出一丝莫名地兴奋。被杀手惦记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
提心吊胆地走了三天,简直就是一种精神的折磨,这折磨反倒让他对杀手生出了浓浓的期待。
他抓起长剑挂在了腰上,将手盾套上了左臂。这手盾是卢旺的老爹卢德成所赠,他还未曾真正的用过一回,此番杀手之中有擅箭者,他要以防为主。
步云龙跳下马车,解开拴在车后的缰绳,飞身上马,石榴提着一面盾牌凑马近前:“主人,还是带上它吧。”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在了手中,向石榴笑了笑:“别担心,那几个老家伙跑不过我的。”
呼延罡赠送的五车兵器之中,便有军盾百面。这盾牌宽大笨重,适合步兵使用,若骑马携之,显得不伦不类。
石榴眼圈一红地说:“都是奴婢没用,护不了主人。”
步云龙笑责道:“切,这是什么话,我一个大男人岂能让女人保护!到了封地,把面磨细了,烙好大饼等着我!”
步云龙打马向前,夜兰策马追了几步,喊道:“三郎小心!”
步云龙挥了挥手,越过缓行的车队,刚刚跑到山下,便见一骑快马来到了车前,马上的孙信喊道:“步大人,前面山下就是沙头桥了。”
“知道了!”步云龙策马奔上了坡顶,向等候的全福说道:“全福兄弟,本官有事要办,北去封地之事,本官委托洪掌柜全权代劳。”
“步大人放心,小人定会将事情办妥。”全福受了步云龙一百两黄金,自然极为客气。
步云龙在马上向洪钟拱了拱手:“有劳洪掌柜了。”
洪钟不便多问,回礼道:“步大人放心,到了封地,在下立马带人平地建房,待大人回去,保管能住上暖暖和和的新房子。”
步云龙笑了笑,催动黑电,迈着轻快的碎步,沿着盘山大道,向山下不疾不徐地行去。
漫山金黄的映衬之下,山下那碧绿如玉的金沙河,好似玉龙一般,在山谷间游动北去。那哗啦的水声,就算是在山顶,也清晰入耳。
沙头镇,依山傍河而建。金沙河在这里向东穿过小镇后,掉头向北,奔向汉河。茶草道经过沙头桥后,便一直沿着金沙河的西岸,直到汉河南岸的渡口。
镇南镇北都是连绵不尽的山岭,这小镇也成为茶草道上行商集中落宿之地。
镇头有一座石板桥,名叫沙头桥。沙头桥长达二十余丈,可容三车并行。桥上行人车马川流不息,一辆破旧的方厢马车,静静地停在桥北的路边,显得有些另类。
车厢之中,一只微眯的独眼,透过竹厢帘缝隙,眺望着南山道上那个移动的黑点,喃喃自语:“终于出现了。能让一国之君如此看重的小子,老夫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
他撩开车厢的侧窗帘,抻手将一杆小小的黑旗插在了车厢顶上。
石桥的南头,五辆马车停在路边,赶车兵士们从客栈里提来大茶壶,说说笑笑地喝着茶,漫不经心地啃着干粮,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天色尚早,路边的客栈显得有些冷清,两层高的木楼里,顾客只有寥寥数人。门前的拴马桩上,两匹俊马正慢悠悠地嚼着槽中的精料,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孩,悄悄凑到了拴马桩边,伸出双手飞快地在缰绳上摆弄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