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虽然批准了焚书令,但据扶苏说对于李斯的上疏嬴政只是批阅表示‘可行’的‘制曰’而并非‘必须执行’的‘诏曰’,可见态度并不是绝对的强硬。这应当更多的是对天下文士沿袭春秋战国以来公开论政口不择言的警告,和对当下暗涌的各种复辟势力的忍无可忍,无论是六国妄想复国的世族还是鼓动复辟旧体制效法先王思潮的文士。
而李斯的目的恐怕不止于此,他与赵高似早有勾结和预谋,目的当然就是儒家,和韩非隐藏在儒家的秘密。
李斯先前就私下邀张良面谈探知苍龙七宿的线索,一无所获。而扶苏到访儒家时赵高又有动作,当日荀子不在比剑现场其实不仅是回避恶意的挑衅,也是暗中勘察窥窃苍龙之人,并且的确在藏书楼发现了疑似罗网组织的不轨分子。听张良转述荀子当时并没有惊动对方,只是假借对藏书楼尘埃堆积打扫不力的不满使出了一招大招,仅凭内力将满壁的竹简震动腾空,尘埃落定又复归原位,对潜入者以示威慑。
现在想来,那日苍龙已经转交我之手,而荀子之后在藏书楼的旁敲侧击或许也是想牵制对方的注意力,将对方的调查方向集中在藏书楼。
那么这次,赵高和李斯是想真的动手了,焚书令让他们有了最好的借口光明正大地彻彻底底地搜查儒家,不将韩非的秘密查个水落石出他们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然而让我没料到的是,被派遣负责督查儒家焚书令执行的官员不是李斯不是赵高,也不是其他任何人,恰恰就是我,帝国九壬司。
终于能够再一次回到小圣贤庄,却是这样的情状……
从将军府到小圣贤庄路途并不远,我却希望这条路永远都走不完,当车辇停下的一霎,一股冷意将我浇地浑身凉透,凛冽到背脊,到骨髓。
想起伏念在知道少羽和天明真实身份后,在荀子的质问下不得不妥协却又背下窝藏叛逆沉重的负担,他并不害怕自己的危难,而是害怕自己正将整个儒家置于水火。儒家的掌门,立场代表了儒家上下,也是在抉择时刻最为让人不堪重负的责任。而此刻,把儒家真正推进水火的我,真正体会了伏念不动如山的面下默默坚忍的焦灼与矛盾,他无法像颜路那样洒脱,无法像张良那样激进,也无法像荀子那样凝定……未来多少人会因自己被牵连,为这一切纷争陪葬?不敢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