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弯月婉言谢绝了楚横要替自己赎身的好意,匆忙的离开了。
这让楚横非常疑惑。
恰好贺杭处置好楚云袖来见他。
楚横挑眉:“你怎么愿意重出江湖了?”
贺杭苦笑:“您别打趣我,从来都是身不由己。”
身在江湖,身不由己。哪里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呢?
楚横于是问他:“今日为何而来,别说是为了我,老头子这点自知之明是有的。”
寒夜,凉意起。
那些来祝寿的人,楚横也不好强留着,他原本也就是为了引出躲藏者而已,除了那些受伤的人,其他人都回去了。
但是贺杭却没有走,这不由得让楚横怀疑起他的用意来。
“今天,来给您唱戏的那位,您觉得如何?”
“那位姓闵的小生吗?”
一般来说,戏子都是没有姓氏的,闵弯月估计也是花名吧。楚横摸了两把短短的胡须,“功力高深,前途无量。你认识他?”
贺杭点头:“我为他而来。”
“看来,你要跟我长谈一番了。”楚横手一摊,“那就坐下来说。”
撩开前袍,贺杭坐下。
有侍女上前来,倒了两杯滚烫的茶水,随即退下,关上房门。
厅堂就只剩下谈话的两人,落针可闻。
楚横道:“本来想请你喝酒的,但是老头子身体不好,你就多担待点,和我一起喝杯茶吧。”
贺杭笑笑,捧起茶杯,掀起茶盖,“云城的白金,我想念许久了。”
一口茶喝完,他那鸣雷一般的声音开始缓缓述说许多年前的一桩旧事来。
“七年前,我贺子越不敢称天下第一,但那份傲气是有的,当年出名的剑客,除了我,还有白鹤客、徐见。他们都是在江湖上闻名许久的大前辈了,我就想和他们打一场……”
那个时候的贺杭年轻气盛,放言自己要当这天下第一的剑客。他先去了北地,挑战白鹤客。白鹤客住在常年大雪的山上,他的剑和山上的雪一样的冷,也一样的干净。
两人打了三天,最终是贺杭赢了。
一时之间,贺杭名声大噪。
然后他就马不停蹄的去找徐见。
徐见住在三临,那是一个十分繁华的地方。很多人为了来看贺杭和徐见的比武,来到了三临。
徐见也有傲气,他成名许久,又正值壮年,对贺杭很看不上眼。他没有接贺杭的挑战书,他问贺杭敢不敢下生死状。
生死状一下,只能一人活。
贺杭应了。
这下子,不仅三临,整个江湖都震惊了,越来越多的人来到了三临。
包括贺杭的义兄,当时云城一霸江望。
江望是一个传奇人物,他一人白手起家,创建了麒麟庄,并且很快就在云城站住脚跟,在十年之内,就成了云城第一庄,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物。
楚横倒是有些吃惊了:“原来你竟然是江望的兄弟。”
麒麟庄正盛的时候,山海庄还不算什么。
楚横也明白,要是麒麟庄还在,就没他山海庄什么事情了。
贺杭露出缅怀的神色,“那时候真好啊,我还有一个家。即便在外流浪,也知道有一个港湾。”
贺杭年轻的时候放荡不羁,不爱在一个地方停留,所以江湖上胜少有人知道他和江望还有这么一层关联。
当时江望很生气,他气贺杭什么都不跟他商量就下了生死状。
“这是可以开玩笑的事情吗!那可是徐见!你能打的过他吗!”
贺杭很郑重,他说:“兄长,我知道你担心我,但这是我毕生的追求,只要打败了徐见,我就是天下第一的剑客了。所以,就算是微乎其微,我也要打!”
江望怒极,又拿他没办法,两人不欢而散。
到了贺杭和徐见比武的那一天。
那一日到了现在也仍然让人津津乐道。
贺杭的剑很快,快的能出现残影。而徐见的剑,鬼魅,无形。
贺杭险胜。
所有赌徐见赢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么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居然打败了两大泰斗,贺杭从此,闻名江湖。
但那场比武之后,贺杭就消失了。
没过多久,麒麟庄也消失了。
那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情,偌大的一个庄院只剩下一个空壳,而庄主江望就死在大门口,孤独的,一个人。
楚横叹气,“那也是武林惨事,凭借江庄主的谋略和武功,本该大展宏图,却……唉。”
麒麟庄的事情很蹊跷,蹊跷到无从查起。
贺杭查了这么多年,虽有眉目,却进入死胡同,让他茫然无措。
“我义兄死后,我一直在查找嫂子和她孩子的下落”,贺杭不欲在江望的事情上多说什么,“后来我找到了。”
楚横扬眉,“闵弯月?”
“没错,那孩子就是我义兄的独子,江或。”
贺杭深吸一口气,突然抱拳道:“楚庄主,在下有一事相求。”
楚横没问什么事情,他悠然的喝了口已经冷掉的茶水,“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你会答应的。”贺杭的声音沉稳,他说的很慢,像从某个满是尘土的旧时光里透出的声响,“毕竟没有麒麟庄,哪来的山海庄呢。”
啪嗒。
茶杯被搁置在桌上。
楚横凝眉:“你知道多少?”
贺杭依旧一副很恭敬的样子,“我知道的不多,所以希望我所猜想的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