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生轮着棒又赶入来。
王进回身把棒望空地里劈将下来。
那后生见棒劈来,用棒来隔。
王进却不打下来,对棒一掣,却望后生怀里直搠将来,只一缴。
那后生的棒丢在一边,扑地望后倒了。
王进连忙撇了棒,向前扶住,道:休怪,休怪。
那后生爬将起来,便去旁边掇条凳子纳王进坐,便拜道:我枉自经了许多师家,原来不直半分!师父,没奈何,只得请教!
王进道:我母子二人连日在此搅扰宅上,无恩可报,当以效力。
太公大喜,教那后生穿了衣裳,一同来后堂坐下叫庄客杀一个羊,安排了酒食果品之类,就请王进的母亲一同赴席。
四个人坐定,一面把盏。
太公起身劝了一杯酒,说道:师父如此高强,必是个教头小儿有眼不识泰山。王进笑道:好不厮欺,俏不厮瞒。小人不姓张,俺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的便是。这枪棒终日抟弄。为因新任一个高太尉,原被先父打翻,今做殿帅府太尉,怀挟旧仇,要奈何王进,小人不合属他所管,和他争不得,只得母子二人逃上延安府去投托老种经略相公勾当。不想来到这里,得遇长上父子二位如此看待又蒙救了老母病奔,连日管顾,甚是不当。既然令郎肯学时,小人一力奉教。只是令郎学的都是花棒,只好看,上阵无用。小人从新点拨他。
太公见说了,便道:我儿,可知输了?快来再拜师父。
那后生又拜了王进。
太公道:教头在上老汉祖居在这华阴县界,前面便是少华山。这村便唤做史家村,村中总有三四百家都姓史。老汉的儿子从小不务农业,只爱刺枪使棒母亲说他不得,一气死了。老汉只得随他性子,不知使了多少钱财投师父教他又请高手匠人与他剌了这身花绣,肩胸膛,总有九条龙。满县人口顺,都叫他做九纹龙史进。教头今日既到这里,一发成全了他亦好。老汉自当重重酬谢。王进大喜道:太公放心既然如此说时,小人一发教了令郎方去。
自当日为始,吃了酒食,留住王教头母子二人在庄上。
史进每日求王教头点拨十八般武艺,一一从头指教。
史太公自去华阴县中承当里正,不在话下。
不觉荏苒光阴,早过半年之上。
史进十八般武艺,矛,锤,弓,弩,铳,鞭,简,剑,链,挝斧,钺并戈,戟,牌,棒与枪,扒,一一学得精熟。
多得王进尽心指教,点拨得件件都有奥妙。
王进见他学得精熟了,自思在此虽好,只是不了一日,想起来,相辞要上延安府去。
史进那里肯放,说道:师父只在此间过了。小弟奉养你母子二人以终天年,多少是好。
王进道:贤弟,多蒙仔好心,在此十之好只恐高太尉追捕到来,负累了你,不当稳便以此两难。我一心要去延安府投着在老种经略处勾当。那里是镇守边庭,用人之际,足可安身立命。
史进并太公苦留不住,只得安排一个筵席送行,托出一盘两个段子,一百两花银谢师。
史进收拾了担儿备了马,母子二人相辞史太公。
王进请娘乘了马,望延安府路途进发。
史进叫庄客挑了担儿,亲送十里之程,心中难舍。
史进当时拜别了师父,洒泪分手,和庄客自回。
王教头依旧自挑了担儿,跟着马,母子二人自取关西路上去了。
卑中不说王进去投军役。
只说史进回到庄上,每日只是打熬气力亦且壮年,又没老小,半夜三更起来演习武艺,白日里只在庄射弓走马。
不到半载之间,史进父亲太公染病奔证,数日不起。
史进使人远近请医士看治,不能痊可。
呜呼哀哉,太公殁了。
史进一面备棺椁盛殓,请僧修设好事,追斋理七,拔太公又请道士建立斋醮,超度升天,整做了十数坛好事功果道场,选了吉日良时,出丧安葬,满y中四百史家庄户都来送丧挂孝,埋殡在村西山上祖坟内了。
史进进家自此无人管业。
史进又不肯务农,只要寻人使家生,较量枪棒。
自史太公死后,又早过了三四个月日。
时当六月中旬,炎天正热,那一日,史进无可消遣,提个交床坐在打麦场柳阴树下乘凉。
对面松林透过风来,史进喝彩道:好凉风!
正乘凉哩,只见一个人探头探脑在那里张望。
史进喝道:作怪!谁在那里张俺庄上?
史进跳起身来,转过树背后,打一看时,认得是猎户兔李吉。
史进喝道:李吉,张我庄内做什么?莫不是来相脚头!
李吉向前声诺道:大郎,小人要寻庄上矮邱乙郎吃碗酒,因见大郎在此乘凉,不敢过来冲撞。
史进道:我且问你往常时你只是担些野味来我庄上卖,我又不曾亏了你,如何一向不将来卖与我?敢是欺负我没钱?
李吉答道:小人怎敢一向没有野味,以此不敢来。
史进道:胡说!偌大一个少华山,恁地广阔,不信没有个獐儿,兔儿?
李吉道:大郎原来不知。如今山上添了一伙强人,扎下一个山寨,聚集着五七百个小喽罗,有百十匹好马。为头那个大王唤作神机军师朱武,第二个唤做跳涧虎陈达,第三个唤做白花蛇杨春这三个为头打家劫舍。华阴县里禁他不得,出三千贯赏钱,召人拿他。谁敢上去拿他?因此上,小人们不敢上山打捕野味,那讨来卖!
史进道:我也听得说有强人。不想那厮们如此大弄。必然要恼人。李吉,你今后有野味时寻些来。
李苦唱个喏自去了。
史进归到厅前,寻思这厮们大弄,必要来薅恼村坊。既然如此便叫庄客拣两头肥水牛来杀了,庄内自有造下的好酒,先烧了一陌顺溜纸,便叫庄客去请这当村里三四百史家村户都到家中草堂上序齿坐下,教庄客一面把盏劝酒。史进对众人说道:我听得少华山上有三个强人,聚集着五七百小喽罗打家劫舍。这厮们既然大弄,必然早晚要来俺村中罗噪。我今特请你众人来商议。倘若那厮们来时,各家准备。我庄上打起梆子,你众人可各执枪棒前来救应你各家有事,亦是如此。递相救护,共保村坊。如果强人自来,都是我来理会。
众人道:我等村农只靠大郎做主,梆子响时,谁敢不来。
当晚众人谢酒,各自分散回家,准备器械。
自此,史进修整门户墙垣,安排庄院,设立几处梆子,拴束衣甲,整频刀马,防贼寇,不在话下。
且说少华山寨中三个头领坐定商议为头的神机军师朱武,那人原是定远人氏,能使两口双刀,虽无十分本事。
郄精通阵法,广有谋略第二个好汉,姓陈,名达,原是邺城人氏,使一条出白点钢枪第三个好汉,姓杨,名春,蒲州解良县人氏,使一口大杆刀。
当日朱武郄与陈达,杨春说道:如今我听知华阴县里出三千赏钱,召人捉我们,诚恐来时要与他厮杀。只是山寨钱粮欠少,如何不去劫掳些来,以供山寨之用?聚积些粮食在寨里,防备官军来时,好和他打熬。
跳涧虎陈达道:说得是。如今便去华阴县里先问他借粮,看他如何。
白花蛇杨春道:不要华阴县去只去蒲城县,万无一失。
陈达道:蒲城县人户稀少,钱粮不多,不如只打华阴县里人民丰富,钱粮广有。
杨春道:哥哥不知。若是打华阴县时,须从史家村过。那个九纹龙史进是个大虫,不可去撩拨他。他如何肯放我们过去?
陈达道:兄弟懦弱!一个村坊,过去不得,怎地敢抵敌官军?
杨春道:哥哥,不可小了他!那人端的了得!
朱武道:我也曾闻他十分英雄,说这人真有本事。兄弟,休去吧。
陈达叫将起来,说道:你两个闭了乌嘴!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只是一个人,须不三头六臂?我不信!喝叫小喽罗:快备我的马来!如今便先去打史家庄,后取豹阴县!
朱武、杨春再三谏劝。
陈达那里肯听,随即披挂上马,点了一百四五十小喽罗,鸣锣擂鼓,下山望史家村去了。
且说史进正在庄前整制刀马,只见庄客报知此事。
史听得,就庄上敲起梆子来。
那庄前,庄后,庄东,庄西,三四百家庄户,听得梆子响,都拖枪曳棒,聚起三四百人,一齐都到史家庄上。
看了史进,头戴一字巾,身披朱红甲上穿青锦袄,下着抹绿靴腰系皮搭,前后铁掩心一张弓,一壶箭,手里拿一把三尖两刃四窍八环刀。
庄客牵过那匹火炭赤马。
史进上了马,绰了刀,前面摆着三四十壮健的庄客,后面列着八九十村蠢的乡夫及史家庄户,都跟在后头,一齐呐喊,直到村北路口。
那少华山陈达引了人马飞奔到山坡下,将小喽罗摆开。
史进看时,见陈达头戴干红凹面巾,身披里金生铁甲上穿一领红衲袄,脚穿一对吊墩靴腰系七尺攒线搭坐骑一匹高头白马手中横着丈八点钢矛。
小喽罗趁势便呐喊。
二员将就马上相见。
陈达在马上看着史进,欠身施礼。
史进喝道:汝等杀人放火,打家劫舍,犯着弥天大罪,都是该死的人!你也须有耳朵!懊大胆!直来太岁头上动土!
陈达在马上答道:俺山寨里欠少些粮,欲往华阴县借粮经由贵庄,假一条路,并不敢动一根草。可放我们过去,回来自当拜谢。
史进道:胡说!俺家现当里正,正要拿你这伙贼今日倒来经由我村中过却不拿你,倒放你过去,本县知道,须连累於我。
陈达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相烦借一条路。
史进道:什么闲话!我便肯时,有一个不肯!你问得他肯便去!
陈达道:好汉,叫我问谁?
史进道:你问得我手里这口刀肯,便放你去!
陈达大怒道:赶人不要赶上!休得要逞精神!
史进也怒,轮手中刀,骤坐下马,来战陈达。
陈达也拍马挺枪来迎史进。
两个交马,斗了多时,史进卖个破绽,让陈达把枪望心窝里搠来史进却把腰闪,陈达和枪撷入怀里来史进轻舒猿臂,款扭狼腰,只一挟,把陈达轻轻摘离了嵌花鞍,款款揪住了线搭,只一丢,丢落地,那匹战马拨风也似去了。
史进叫庄客把陈达绑了。
众人把小喽罗一赶都走了。
史进回到庄上,把陈达绑在庭心内柱上,等待一发拿了那贼首,一并解官请赏且把酒来赏了众人,教且权散。
众人喝彩:不枉了史大郎如此豪杰!
休说众人欢喜饮酒。
却说朱武、杨春,两个正在寨里猜疑,捉摸不定,且教小喽罗再去探听消息。只见回去的人牵着空马,奔到山前,只叫道:苦也!陈家哥哥不听二位哥哥所说,送了性命!
朱武问其缘故。
小喽罗备说交锋一节,怎当史进英雄!
朱武道:我的言语不听,果有此祸!
杨春道:我们尽数都去与他死并,如何?
朱武道:亦是不可他尚自输了,你如何并得他过?我有一条苦计,若救他不得,我和你都休。
杨春问道:如何苦计?
朱武附耳低言说道:只除恁地,杨春道:好计!我和你便去!事不宜迟!
再说史进正在庄上忿怒未消,只见庄客飞报道:山寨里朱武,杨春自来了。
史进道:这厮合休!我教他两个一发解官!快牵过马来!
一面打起梆子。
众人早都到来。
史进上了马,正待出庄门,只见朱武、杨春,步行已到庄前,两个双双跪下,擎着四行眼泪。
史进下马来喝道:你两个跪下如何说?
朱武哭道:小人等三个累被官司逼迫,不得已上山落草。当初发愿道:不求同日生,只愿同日死。
虽不及关,张,刘备的义气,其心则同。
今日小弟陈达不听好言,误犯虎威,已被英雄擒捉在贵庄,无计恳求,今来径就死。
望英雄将我三人一发解官请赏,誓不皱眉。
我等就英雄手内请死,并无怨心!
史进听了,寻思道:他们直恁义气!我若拿他去解官请赏时,反教天下好汉们耻笑我不英雄。自古道:大虫不吃伏肉。
史进道:你两个且跟我进来。
朱武、杨春,并无惧怯,随了史进,直到后厅前跪下,又教史进绑缚。
史进三四五次叫起来。
他两个那里肯起来。
惺惺惜惺惺,好汉识好汉。
史进道:你们既然如此义气深重,我若送了你们,不是好汉。我放陈达还你,如何?
朱武道:休得连累了英雄,不当稳便,宁可把我们解官请赏。
史进道:如何使得。你肯吃我酒食么?
朱武道:一死尚然不惧,何况酒肉乎!
当时史进大喜,解放陈达,就后厅上座置酒设席管待三人。
朱武,杨春,陈达,拜谢大恩。
酒至数杯,少添春色。
酒罢,三人谢了史进,回山去了。
史进送出庄门,自回庄上。
却说朱武等三人归到寨中坐下,朱武道:我们非这条苦计,怎得性命在此?虽然救了一人,却也难得史大郎为义气上放了我们。过几日备些礼物送去,谢他救命之恩。
卑休絮繁,过了十数日,朱武等三人收拾得三十两蒜条金,使两个小喽罗送去史家庄上,当夜敲门。
庄客报知,史进火急披衣,来到庄前,问小喽罗:有甚话说?
小喽罗道:三个头领再三拜覆特使进献些薄礼,酬谢大郎不杀之恩。不要推却,望乞笑留。
取出金子递与。
史进初时推却,次后寻思道:既然好意送来,受之为当。
叫庄客置酒管待小校吃了半夜酒,把些零碎银两赏了小校回山。
又过半月馀,朱武等三人在寨中商议掳掠得好大珠子,又使小喽罗连夜送来庄上。
史进受了,不在话下。
又过了半月,史进寻思道:也难得这三个敬重我,我也备些礼物回奉他。次日,叫庄客寻个裁缝,自去县里买了三疋红绵,裁成三领锦袄子又拣肥羊煮了三个,将大盒子盛了,委两个庄客送去。
史进庄上有个为头的庄客王四,此人颇能答应官府,口舌利便,满庄人都叫他做赛伯当史进教他一个得力的庄客,挑了盒担,直送到山下。
小喽罗问了备细,引到山寨里见了朱武等。
三个头领大喜,受了锦袄子并肥羊酒礼,把十两银子赏了庄客,每人吃了十数碗酒,下山同归庄内,见了史进,说道:山上头领多多上覆。
史进自此常常与朱武等三人往来。
不时间,只是王四去山寨里送物事,不只一日。
寨里头领也频频地使人送金银来与史进。
荏苒光阴,时遇八月中秋到来。
史进要和三人说话,约至十五夜来庄上赏月饮酒,先使庄客王四带一封请书直至少华山上请朱武,陈达,杨春,来庄上赴席。
王四驰书径到山寨里,见了三位头领,下了来书。
朱武看了大喜。
三个应允,随即写封回书,赏了王四五两银子,吃了十来碗酒。
王四下得山来,正撞着时常送物事来的小喽罗,一把抱住,那里肯放,又拖去山路边村酒店里吃了十数碗酒。
王四相别了回庄,一面走着,被山风一吹,酒却涌上来,踉踉跄跄,一步一颠走不得十里之路,见座林子,奔到里面,望着那绿茸茸莎草地上扑地倒了。
原来兔李吉正在那坡下张兔儿,认得是史家庄上王四,赶入林子里来扶他,那里扶得动,只见王四搭里出银子来。
李吉寻思道:这厮醉了,那里讨得许多?何不拿他些?
也是天罡星合当聚会,自是生出机会来李吉解那搭,望地下只一抖,那封回书和银子都抖出来。
李吉拿起,颇识几字将书拆开看时,见面写着少华山朱武,陈达,杨春中间多有兼文武的言语,却不识得,只认得三个字。
李吉道:我做猎户,几时能彀发迹?算命道我今年有大财,却在这里!豹阴县里现出三千贯赏钱捕捉他三个贼人。叵耐史进那厮,前日我去他庄上寻矮邱乙郎,他道我来相脚头屣盘,你原来倒和贼人来往!
银子并书都拿去了,华阴县里来出首。
却说庄客王四一觉直睡到二更方醒,觉得看见月光微微照在身上,吃了一惊,跳将起来,却见四边都是松树便去腰里摸时,搭和书都不见了四下里寻时,只见空搭在莎草上。
王四只管叫苦,寻思道:银子不打紧,这封回书却怎生得好?正不知被甚人拿去了?眉头一纵,计上心来,自道:若回去庄上说脱了回书,大郎必然焦躁,定是赶我出来不如只说不曾有回书,那里查照?
计较定了,飞也似取路归来庄上,却好五更天气。
史进见王四回来,问道:你缘何方才归来?
王四道:托主人福荫,寨中三个头领都不肯放,留住王四吃了半夜乃,因此回来迟了。
史进又问:曾有回书么?
王四道:三个头领要写回书,却是小人道三位头领既然准时赴席,何必回书?小人又有杯酒,路上恐有些失支脱节,不是耍处。史进听了大喜,说道:不枉了诸人叫你赛伯当!真个了得!
王四应道:小人怎敢差迟,路上不曾住脚,一直奔回庄上。
史进道:既然如此,教人去县里买些果品案酒伺候。
不觉中秋节至。
是日晴明得好。
史进当日吩咐家中庄客宰了一腔大羊,杀了百十个鸡鹅,准备下酒食筵宴。
看看天色晚来,少华山上朱武,陈达,杨春,三个头领吩咐小喽罗看守寨栅,只带三五个做伴,将了朴刀,各跨口腰刀,不骑鞍马,步行下山,径来到史家庄上。
史进接着,各叙礼罢,请入后园。
庄内己安排下筵宴。
史进请三位头领上坐,史进对席相陪,便叫庄客把前后庄门拴了,一面饮酒。庄内庄客轮流把盏,一边割羊劝酒。
酒至数杯,却早东边推起那轮明月。
史进和三个头领叙说旧话新言。
只听得墙外一声喊起,火把乱明。
史进大惊,跳起身来道:三位贤友且坐,待我去看!
叭叫庄客:不要开门!
掇条梯子上墙打一看时,只见是华阴县尉在马上,引着两个都头,带着三四百士兵,围住庄院。
史进及三个头领只管叫苦。
外面火光中照见钢叉,朴刀,五股寸,留客住,摆得似麻林一般。
两个都头口里叫道:不要走了强贼!
不是这伙人来捉史并三个头领,怎地教史进先杀了一二个人,结识了十数个好汉?直教芦花深处屯兵士,荷叶阴中治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