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四回 吴学究说三阮撞筹 公孙胜应七星(1 / 2)水浒全传首页

卑说当时吴学究道:我寻思起来,有三个人义胆包身,武艺出众,敢赴汤蹈火,同死同生。只除非得这三个人,方才完得这件事。

晁盖道:这三个却是什么样人?姓甚名谁?何处居住?

吴用道:这三人是弟兄三个,在济州梁山泊边石碣村住,日尝只打鱼为生,亦曾在泊子里做私商勾当。本身姓阮。弟兄三人一个唤做立地太岁阮小二,一个唤做短命二郎阮小五,一个唤做活罗阮小七。这三个是亲兄弟。小生旧日在那里住了数年,与他相交时,他虽是个不通文墨的人,为见他与人结交,真有义气,是个好男子,因此和他来往。今已好两年不曾相见。若得此三人,大事必成。晁盖道:我也曾闻这阮家三弟兄的名字,只不曾相会。石碣村离这里只有百十里以下路程,何不使人请他们来商议?

吴用道:着人去请他们,如何肯来。小生必须自去那里,凭三寸不烂之舌,说他们入伙。

晁盖大喜道:先生高见几时可行?

吴用答道:事不宜迟,只今夜三更便去,明日晌午可到那里。

晁盖道:最好。

当时叫庄客且安排酒食来吃。

吴用道:北京到东京也曾行过,只不知生辰纲从那条路来再烦刘兄休辞辛苦,连夜入北京路上探听启程的日期,端的从那条路上来。

刘唐道:小弟只今夜也便去。

吴用道:且住。他生辰六月十五日,如今却是五月初头,尚有四五十日。等小生先去说了三阮弟兄回来,那时却教刘兄去。

晁盖道:也是。刘兄弟只在我庄上等候。

卑休絮烦。

当日吃了半晌酒食。

至三更时分,吴用起来洗漱罢,吃了些早饭,讨了些银两藏在身边,穿上草鞋。

晁盖,刘唐,送出庄门。

吴用连夜投石碣村来。

行到晌午时分早来到那村中。

吴学究自来认得,不用问人,来到石碣村中,径投阮小二家来,来得门前,看时,只见枯桩上缆着数支小渔船,疏篱外晒着一张破鱼网,倚山傍水,约有十数间草房。

吴用叫一声道:二哥在家么?

只见阮小二走将出来,头戴一顶破头巾,身穿一领旧衣服,赤着双脚,出来见了是吴用。

迸忙声喏,道:教授何来?甚风吹得到此?

吴用答道:有些小事,特来相浼二郎。

阮小二道:有何事?但说不妨。

吴用道:小生自离了些间,又早二年。如今在一个大财主家做门馆。他要办筵席,用着十数尾重十四五斤的金色鲤鱼,因此特地来相投足下。

阮小二笑了一声,说道:小人且和教授吃三杯,却说。

吴用道:小生的来意,也正欲要和二郎吃三杯。

阮小二道:隔湖有几处酒店,我们就在船里荡将过去。

吴用道:最好也要就与五郎说句话,不知在家也不在?

阮小二道:我们一同去寻他便了。

两个来到泊岸边,枯桩上缆的小船解了一支,便扶着吴用下船去了。

树根头拿了一把锄头,只顾荡,早荡将开去,望湖泊里来。

正荡之间,只见院小二把手一招,叫道:七哥,曾见五郎么?

吴用看时,只见芦苇中摇出一支船来。

那阮小七头戴一顶遮日黑箬笠,身上穿个棋子布背心,腰系着一条生布裙,把那支船荡着,问道:二哥,你寻五哥做什么?

吴用叫一声七郎,小生特来相央y说话。

阮小七道:教授恕罪。好几时不曾相见。

吴用道:一同和二哥去吃杯酒。

阮小七道:小人也欲和教授吃杯酒,只是一向不曾见面。

两支船厮跟着在湖泊里。

不多时,划到个去处,团团都是水,高埠上七八间草房。

阮小二叫道:老娘,五哥在么?

那婆婆道:说不得!鱼又不得打,连日去赌钱,输得没了分文,却才讨了我头上钗儿出镇上赌去了!

阮小二笑了一声,便把船划开。

阮小七便在背后船上说道:哥哥正不知怎地,赌钱只是输,却不晦气?

莫说哥哥不赢,我也输得赤条条地!吴用暗想道:中了我的计了。两支船厮并着投石碣村镇上来。

碑了半个时辰,只见独木桥边,一个汉子,把着两串铜铁,下来解船。

阮小二道:五郎来了!

吴用看时,但见阮小五斜戴着一顶破头巾,鬓道插朵石榴花,披着一领旧布衫,露出胸前刺着的青郁郁一个豹子来,里面匾扎起裤子,上面斗着一条间道棋子布手巾。

吴用叫一声道:五郎,得采么?

阮小五道:原来却是教授。好两年不曾见面。我在桥上望你们半日了。

阮小二道:我和教授直到你家寻你,老娘说道,出镇上赌钱去了,因此同来这里寻你。且来和教授去水阁上吃三杯。

阮小五慌忙去桥道解了小船,跳在舱里,捉了桦楫,只一划,三支船厮并着。划了一歇,三支船到水亭下荷花荡中。

三支船都缆了,扶吴学究上了岸,入酒店里来,都到水阁内拣一副红油桌凳。阮小二便道:先生,休怪我三个弟兄俗,请教授上坐。

吴用道:却使不得。

阮小七道:哥哥只顾坐主位。请教授坐客席。我兄弟两个便先坐了。

吴用道:七郎只是性快!四个人坐定了,叫酒保打一桶酒来。

店小二把四支大盏子摆开,铺下四双筋,放了四盘菜蔬,打一桶放在桌子上。阮小七道:有什么下口?

小二哥道:新宰得一头黄牛,花糕也似好肥肉!

阮小二道:大块切十斤来。

阮小五道:教授休笑话,没甚孝道。

吴用道:倒也相扰,多激恼你们。

阮小二道:休恁地说。

催促小二哥只顾筛酒,早把牛肉切做两盘,将来放在桌上。

阮家三兄弟让吴用吃了几块便吃不得了。

那三个狼餐虎食,吃了一回。

阮小五动问道:教授到些贵干?

阮小二道:教授如今在一个大财主家做门馆教学。今来要对付十数尾金色鲤鱼。要重十四五斤的,特来寻我们。

阮小七道:若是每尝,要三五十尾也有,莫说十数个,再要多些,我兄弟们也包办得如今便要重十斤的也难得!

阮小五道:教授远来,我们也对付十来个重五六斤的相送。

吴用道:小生多有银两在,此随算价钱。只是不用小的,须得十四五斤重的便好。

阮小七道:教授,却没讨处。便是五哥许五六斤的也不能彀须要等得几日才得。你的船里有一桶小鳖鱼,就把来吃些。

阮小七便去船内取将一桶小鱼上来,约有五七斤,自去灶上安排,盛做放在桌上。

阮小七道:教授,胡乱吃些酒。

四个又吃了一回,看看天色渐晚。

吴用寻思道:这酒店里须难说话。今夜必是他家权宿,到那里却又理会。阮小二道:今夜天色晚了,请教授权在我家宿一宵,明日却再计较。

吴用道:小生来这里走一遭,千难万难,幸得你们弟兄今日做一处。眼见得这席酒不肯要小生还钱。今晚,借二郎家歇一夜,小生有些银子在此,相烦就此店中沽一瓮酒,买些肉,村中寻一对鸡,夜间同一醉,如何?

阮小二道:那里要教授坏钱。我们弟兄自去整理,不烦恼没对付处。

吴用道:径来要请你们三位。若还不依小生时,只此告退。

阮小七道:既是教授这般说时,且顺情吃大,却再理会。

吴用道:还是七郎性直爽快。

吴用取出一两银子付与阮小七,就问主人家沽了一瓮酒,借个大瓮盛了买了二十斤生熟牛肉,一对大鸡。

阮小二道:我的酒钱一发还你。

店主人道:最好,最好。

四人离了酒店,再下了船,把酒肉都放在船舱里,解了缆索,径划将开去,一直投阮小二家来。

到得门前上了岸,把船仍旧缆在桩上,取了酒肉,四人一齐都到后面坐地,便叫点起灯来。

原来阮家兄弟三个,只有阮小二有老小阮小五,阮小七都不曾婚娶。

四个在阮小二家后面水亭上坐定。

阮小七宰了鸡,叫阿嫂同讨的小帮子在厨下安排。

约有一更相次,酒都搬来摆在桌上。

吴用劝他兄弟们吃了几杯,又提起买鱼事来,说道:你这里偌大一个去处,却怎地没了这等大鱼?

阮小二道:实不瞒教授说,这般大鱼只除梁山泊里便有。我这石碣湖中狭小,存不这等大鱼。

吴用道:这里和梁山泊一望不远,相通一脉之水,如何不去打些?

阮小二叹了一口气,道: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