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请命书不但救不了顾柔,反而会害死她,”孟章解释道,“这样会让皇上更加认为北军之中互相勾结,只知有大宗师,不知有朝廷法度,反而更起疑心。你回去告诉雷亮他们,别再出馊主意,安生操练。”
祝小鱼不甘地挠挠头:“可是俺们伍长还关在天牢,那怎么办,您倒是想辙啊!”
孟章道:“哎呀,聪明英俊如我,到现在也没有想出法子来,哪里轮得到你们。快回去吧,不给我添乱就烧高香了。”
话音未落,帐外又响起喧哗,是雷亮他们在喊着:“孟司马,孟司马!”
孟章本打算拒绝召见,仔细一听,里头居然还有阿至罗,天啊,阿至罗也失去理智了吗?
他起身,带着祝小鱼一齐走到营帐外,却见到雷亮他们包围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陈翘儿穿着白鸟营的鹰服,容光焕发地笑着,英气中带着妩媚。
孟章也不由得乐了:“翘儿回来了?”
陈翘儿从东莱跋涉归程,一进入洛阳便立刻回白鸟营报道。她上前对孟章一拜:“孟司马,不光是我,还有冷司马,沈大夫也都回来了!”
孟章朝陈翘儿身后望去,却没有其他人了。邹雨嫣等人听到,却已迫不及待抢步上前,拉着她追问:“冷司马!他们人呢?”
“别着急。”陈翘儿满面笑容,朝北面望去,那是皇宫的方向……
皇宫大内,朝殿上,新的五官中郎将刚刚接到圣旨赶来觐见。他站在殿中,穿着将军铁甲,怀中抱着护头,身形高大挺拔,正是前北军军司马冷山。
“臣冷山,参见陛下。”
“平身,赐坐。”冷山抬头的瞬间,皇帝看见他星目剑眉,英姿勃发,心中愈发喜欢。“爱卿远赴东莱疗伤,如今伤势康复如何了?”
冷山道:“谢陛下垂询,如今已全无大碍。”
皇帝道:“唉,听闻你受伤,朕是日夜挂怀尤其皇后她,常常提及,更是寝食难安啊。”
徐皇后其母冷氏,正是出身河内望的冷氏一族冷氏和冷山的父亲为族内姐弟,故而徐皇后和冷山,便别有一层宗族表亲关系。徐皇后常常跟皇帝提及这位表兄弟。
皇帝早在太子之时,便对这位冷元中非常欣赏,然而他身处北军之内,为人清高,不易拉拢当时太子面临二皇子的威胁,无暇自顾,也不敢贸然去联通冷山。
如今冷山的这份清高,对于皇帝而言,更为难能可贵。他能在党争之中保持绝对的独善其身和中立,这就足以令人信任,加上徐皇后对这位族内表兄弟的大力推荐,皇帝更加决定要起用冷山。
至少,不能留在北军之中,为国师慕容情所用。
当日傍晚,皇帝在宫中设下宴席,侍中钱鹏月作陪,君臣三人把酒言欢。席间,钱鹏月道:“当今大晋天下,有三大势力:一为皇亲国戚,二为道宗,三便是儒林士族。此三者为朝廷柱石。然而道宗虽然手握重权,信者众众,却暗中排异别派学说,如此故步自封怕是难挽颓势而皇亲国戚,自古以来皇室宗亲越权之鉴甚多,倘若陛下不能够制衡之,也会引发秽乱。”
皇帝问道:“那依钱爱卿所见,要如何方能制衡呢?”
“唯有儒宗。儒林士族,以节义自强,以功业自立。夫子教我:义之所在蹈死不顾其智其勇,蒸蒸日上,可以襄助陛下澄清四海,开创万世帝王之业。”
冷山虽为武将,但少年求学太学,也是学儒出身,亦道:“陛下既有澄清天下之志,为何不重用儒林名士呢?”
皇帝听得不住点头:“朕正有此意。朕必将命人重新制定朝纲国法,开言纳谏,昭示天下。”
这日君臣三人相谈甚欢,宴饮直至深夜还未散。皇帝非常欣赏这一文一武二人,在他心中,这便是未来朝廷的雏形。他喝得很是高兴,不知不觉已有了醉意:“来,二位爱卿,再陪朕饮一杯。”
冷山道:“微臣还有一事禀奏陛下。”
皇帝乘兴大声道:“爱卿但说!”
“臣在白鸟营任职时,手下曾有一名爱将屡立战功,其人智勇超群如今却遭受冤狱,微臣愿意以性命担保,请求陛下能够查明实证,为她正名。”
“这有何难?不必查了,元中所赏识之人,便也是朕赏识之人,朕不但不会杀他,还要重用他。他是谁?”
“此人名唤顾柔,乃是国师慕容情未婚妻子,如今被羁押廷尉诏狱内。”
皇帝的酒意醒了一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