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83章 文学|3 3(1 / 2)国师,你丫闭嘴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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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慕容家族事件在洛阳闹得满城风雨之时在青盔巷的最深处,一顶不起眼的黑油齐头小轿从后门穿街过巷悄悄出了城。

钱鹏月坐在一摇一晃的轿子里,今日他出门瞒着全家人,只带了两个保镖护卫,连心腹的大管事也没有带。他让和自己形影不离的大管事立在书房跟前假装侍奉读书,如此神不知鬼不觉连他那几个小妾都没有发现他的行踪以为他还在书房用功。

天气晴和,轿子来到城郊三十里处,有一片青青湖水,沿湖立起一座草庐。

钱鹏月下了轿穿过湖上的浮桥,同守卫打过招呼草庐中出来一老宦官,将他带入。

钱鹏月进屋便拜:“微臣参见陛下,陛下长乐无极!”

皇帝离席相迎:“爱卿快快请起。”

原来,当今少帝对于儒学甚为热衷他读了钱鹏月的着作,便常有疑惑请教然而当今主流却是道派的黄老学说如果皇帝沉迷儒学的消息传了出去,必定要受到不少攻讦,故而为了方便少帝登基之后,君臣常常相约在此碰面,畅谈学术和国策。

皇帝罢朝,没有人知晓他来了草庐而钱鹏月每次推说外出喝花酒,连他三个小妾都信以为真,只当他是在外头被一个狐狸精迷了心窍,却万万料想不到,这“狐狸精”却是当今天子。

君臣入座,相隔一案坐于席上。皇帝旁敲侧击打听钱鹏月的态度。

“朕在此庐闲谈,非以君臣身份,乃是以学生身份,向爱卿请教。望爱卿能够知无不言。”

钱鹏月急忙双手一拱:“承蒙圣恩,微臣绝不敢推辞保留。恭听陛下垂询。”

皇帝道:“朕知爱卿与慕容情乃故旧好友,倘若其涉罪犯法,爱卿是否会为其求情?”

“所谓公法不阿亲戚。法非一人之法,乃天下之法,莫说慕容情为吾友,便是吾手足兄弟,也不得违法免罪也。”

皇帝点点头,微作沉吟,抬眸看向钱鹏月的眼睛:

“那么以爱卿对慕容情的了解,他是否别有远志?”

钱鹏月恭然温声道:“陛下,臣与慕容申晓同岁。”

“这朕知道。你们从小玩到大。”

“臣与此君,自幼相友善,他幼时便包综六经、智意超人。十二岁那年臣与之同在并州游学,经过西河郡一带,受到阴山县令广成的礼待是时常有羌胡犯县境,掠夺民谷。有一次,郡县内已接到军情线报,言说胡骑已距离县郊不足三十里,当时便有人建议广县令让百姓一齐出动,提前抢收春小麦。然而申孝却竭力反对之。”

皇帝听他这么说,倒是好奇了起来:“这是为何呢?与其让羌人掠走粮谷,倒不如留给百姓一部分,总比留给羌人好。”

“臣当时也是这样想。所以,最终广县令没有采纳申孝的建议,让百姓任意去田中抢收粮谷,终于夺回了一部分粮食。”

“嗯。”

“然而,之后的两年,西河郡却年年因为缺粮而闹出饥荒骚乱,唯有依靠相邻的太原郡和平原郡开仓放粮援济之,方才得以免除民变。”钱鹏月说到此处,略一停顿:“陛下知晓这是为何吗?”

“是因为羌胡年年来犯,掠夺民谷吗?”

钱鹏月垂着眼帘道:“陛下,羌胡掠夺,是一部分原因更多的原因是,自从羌人掠谷那一年,西河郡内种粮食的农民越来越少。因为下令让百姓任意收割粮食,靠的是武力抢夺,使得那些不事耕种却有用孔武之人能够得到更多的粮食,而辛苦耕种的农民却无法收割自己的粮食乱了秩序。这使得百姓有了侥幸之心,他们认为只要羌胡来了,郡治一乱,便可以有浑水摸鱼不劳而获的机会,反而辛苦劳作的人却不能保全自己的财富,于是人人投机取巧,等待抢夺别人的粮食,致使耕种者越来越少。”

皇帝听罢,果然显得十分吃惊。

“当年,申孝十二岁,他是这么对县令说道的:今年无谷,明年可以再种,羌胡可以增兵来防。这并不影响百姓明年的生计。然而法令不能得以执行,州郡没有秩序,导致民风败坏,今后的数年乃至数十年,都不会得到安宁。最后,果然被他言中。”

皇帝目光熠熠地看向钱鹏月,脸上的神情极其复杂。

他欲言又止,沉吟良久,最终叹道:“好一个远见卓识之人!”

钱鹏月躬身相拜。

皇帝已经明白了钱鹏月的意思。

慕容情这等未雨筹谋,洞悉世情之人,他若有远图,便会在占据汉中时举兵,不会坐失良机而率师动众返京。

皇帝道:“朕知道了,朕会令方峤秉公彻查此事。”

钱鹏月再拜:“陛下实乃千古圣君。”

皇帝还在回想方才钱鹏月说过的话,忽然哧溜一笑,道:“钱鹏月,你今天可是拐弯抹角给慕容情说了不少好话啊,回去他必然感激于你吧?他有你这位故友,倒是幸运。”

钱鹏月端正容色,毫无说笑之意道:“依微臣来看,此乃陛下之幸。”

“哦,怎么说?”

“陛下,您令云晟扣留了慕容情之妻,是否受到天下臣工的攻讦?”

皇帝皱眉:“怎么,连你也要来指责朕的不是?”

“陛下是九五之尊,一朝天子,别说是扣押一个臣妇,就是扣押了慕容情,也不该遭受如此多的非议。陛下扣押的若是其他大臣的妻子,绝不会招致这么多的攻讦,而慕容情的妻子却是如此,陛下知晓其中的原因吗?”

皇帝越听越觉不是滋味,在膝盖上掸了掸衣袖:“哼。这不都是因为,他慕容世家根深叶茂吗?”

“非但如此。慕容情出身国观,他的身后是整个道派正宗。钱鹏月躬身一拜,道,我大晋朝自开国以来数百年,皆以黄老之道为治国本。慕容情是国观大宗师,陛下动他,就是动摇整个国观在大晋中的权威地位,道宗势力在我国发展已逾百年,他们闻风思危,必然会为了保全宗派地位而力撑慕容情。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势力在同陛下角力。”

这话更加使得皇帝不悦:“好你个钱鹏月!岂有此理,照你这么说,这个慕容情朕还动不得了?”

钱鹏月离席跪拜,随后抬头,在他那大智若愚,常常有说有笑的面孔上,此刻收敛了笑意,目光深深地看向他的君主:

“陛下,动一个慕容情又有何用,国观的大宗师前赴后继,没了慕容情,下一个还会有谁?追根溯源,一切都是因为治国之本。”

大牢内。

顾柔头一回坐牢,百无聊赖,同狱卒要了一些杂书来看。说来倒也幸运,或许是因为这座廷尉诏狱内关押过不少饱学之士,故而狱中知晓囚犯们的品位境界不同,早就备好了笔墨纸砚和一些书籍,这会儿果然拿了一些给顾柔。

顾柔从中挑了钱鹏月的着作来看。

隔壁那老妇看见顾柔在读钱鹏月的书,冷笑道:“此人满腹经纶,屡有奇谋,倒是一位王佐之才、见地之士,然而不治行检,又不敢光明正大承认自己做儒学……哼,非磊落之辈。”

顾柔听了好奇,合上书本问:“婆婆也认得钱侍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