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道人就这样在村长家住了下来,每天好酒好菜,闲得无所事事跑到大水冬瓜树下和一群八九十岁的老大爷老大妈吹牛皮。偶尔再帮帮谁家房子看个风水,谁家孩子算算姻缘,每天的日子逍遥自在。
这天早晨起床后,张道人照惯例先围着村子里转一圈,然后再走回村长家吃早饭。用过早饭,张道人喝了一杯茶,端着茶杯又晃出了门。
“张道长,转耍呐?”扛着锄头从田地里走来的汉子用袖子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扯着嗓子喊道。
张道人对着人和善地笑了笑,点点头回答:“对呀,你回去吃饭啊?”
汉子憨厚地嘿嘿笑了,“道长去我家坐坐吧?”
“不了,我约了袁大爷下棋,改天再上门拜访。”张道人委婉地拒绝了汉子的邀请。
汉子也不在意,道了声好扛着锄头往家走去。张道人也继续朝水冬瓜树下走去。
天台观的张道长免费为村子看风水,破除村子风水的事迹在村民们有心无心的炫耀式宣传下已经传到了附近几个村子里。邻村的人们慕名而来请求张道人也为他们村子看看风水,这更使得安溪村的村民们感觉骄傲自豪。
改变风水后的安溪村暂时没有很明显的变化,但是人们的精气神却是有了缓步的提升。
秋日温暖的阳光照耀着这片正在焕发生机的土地,风吹过带来丝丝凉意,沙沙声响起,树叶随风摆动洒下明明暗暗的点点星光。突然狂风大作,吹落了片片斑驳的树叶,落叶被风卷起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儿,犹如翩翩起舞的蝴蝶缓慢地飘荡,然后轻轻地落在地上,又像是蝴蝶停止煽动翅膀栖息在地。
树叶飘落在树下的石桌上,遮挡了桌面上摆好的棋盘飘落在花白的头发上,被一只干枯地只剩下一层皮包骨的大手轻轻拂下飘落在梳着道髻的黑发上,风吹过来又卷起发上的树叶飘向远处。
树下干枯的一双手拾起棋盘上枯黄的落叶,脚步声渐渐临近,那双手的主人抬起了头看过来,浑浊的双眼有着看透世事的清明,看清来人,那人嘴角上扬笑着道:“快来快来,就差你了,维新。”
“来了来了。”张道人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石桌旁坐在那人对面,放下搪瓷茶杯笑着说:“让您久等了,实在不好意思。”
“没事,我也是刚来而已。”那人笑着摆摆手,自然地问道,
“刚刚又遇到找你看风水的人了?”
张道人大大方方地点点头,“什么都瞒不过您老的双眼。”
那人被逗笑了,开怀地朗声大笑,“哪里是我看透的,这段时间找你求你办事的人有多少我都听说了,隔壁村我几个老朋友都来向我打听你呐。”
顿了顿,那人又说道:“维新啊,老头子我有个不情之请。”
听到这里张道人大概猜到了老人要说什么,“您请讲。”
“就是我那几个老朋友想让你帮忙看看他们家风水。你看,都求到我这里来了,都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我也不好推辞。”老人顿了顿,看着张道人的脸色没什么情绪变化才又继续说道:“你看看你方便不方便帮忙看看啊?”最后说这句话的时候底气不足,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连尾音都带着忐忑不安。
张道人没有立时回答。尽管师门有训:遇事不可退却,我辈当以除魔卫道为己任。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他也不是什么妖邪作祟啊,完全就是民众自己内心不安,想求个心安而已。以前面对这种情况张道人都是完全不理会的,但是现在自己还在这个村子里养伤,就是拒绝他也不能太直接了,否则撕破脸皮那就不好看了。尽管他也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但是徒弟都还没收呢,万一徒弟知道自己名声太差不拜师了怎么办?好不容易遇到个好苗子,可不能让她就这样跑掉了,何况吴青那个老小子还惦记着那小丫头呢,说什么也不能便宜了他。
只不过两三个呼吸,张道人脑海中的思绪百转千回,他越想越不安,皱着眉头严肃着脸。
老人见张道人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一颗心悬在嗓子眼,紧张不安地搓着手,犹豫着试探说道:“嗯我知道这样说让你为难了,要是你不方便的话就算了,我回去就回绝了他们。”
老人的说话声打断了张道人跑到天际的脑洞,他抬头郑重地回答:“袁老您严重了。其实是这样的”
要是熟悉张道人的人在此一定会狠狠地吐槽:又一个被骗的可怜人!不要脸的家伙又开始忽悠人了!你看他严肃着脸端着高人风范郑重其事地对你说话,你以为他说的都是真的对他深信不疑感恩戴德,结果他不过是现编的借口。
现编的借口!
现编!
编!
张道人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说地唾沫横飞。
袁大爷听得眼睛瞪得老大,频频点头,嘴里还附和着,“对对对嗯嗯嗯是这个道理”
张道人说得口干舌燥,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润润喉,又从随身的包里摸出三张符纸递给了袁大爷,“这个就送给您的老朋友们,不能帮您的忙,惭愧惭愧。”
袁大爷喜出望外地接过符纸,小心翼翼地揣在了怀里,完了还对张道人一再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