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忠闭了闭眼缓了缓心绪，拉着儿子坐到书房中央的坐垫上，父子俩促膝而谈。

“阿坚，我知道是太师让你这么做的。你做的很对，我怎么会怪你。独孤大哥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他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才安静的离世。虽然走的悲壮了点，但是能以一死换得所有人的安宁，也算纷繁复杂的局势中最好的一种选择了吧。”

杨坚轻声劝道：“父亲别太过伤心，岳父给所有的亲人都留了信，就是希望我们不要因此消沉，好好的面对生活中的艰难险阻。”

杨忠轻轻的握住儿子的手臂，温和的回道：“阿坚，爹知道你心里也不好受，忙完了独孤大哥的丧仪，现在还要过来安慰我，辛苦你了。爹缅怀一下，很快就振作起来，不会让你一个人承担这么多。”

杨坚欣慰的回道：“爹，只要您在身边，儿子心里就觉得踏实了。”

杨忠隐隐察觉到儿子眼里的担忧，柔声问道：“看样子，你是遇到难题了吧。说出来听听，爹帮你参考一下。”

杨坚呆愣片刻，随即娓娓道来。“自从岳父走了以后，太师三天两头的暗示我投靠他，隔三差五的送些赏赐之物到府上。陛下听说后，也频频派人暗中规劝。所以儿子向陛下进言，让父亲回京祭拜岳父，再做打算。”

杨忠听完并没有回答，冷冷的问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杨坚内心有些慌张，慎重的回道：“从感情上来说，我当然希望选择陛下。只是理性的想想，选择谁都有可能是一场灾难。一时之间我也难以权衡高下，还请父亲指明方向？”

杨忠握着手中的热茶，盯着隐隐冒着热气的茶水一语不发。良久，方才缓缓开口道：“两姑之间难为妇，汝其勿往！”

杨坚怔怔的盯着父亲，内心凌乱迷离，久久不能释怀。沉寂了好一阵，杨坚低声试探道：“爹的意思是，我们谁也不选？”

杨忠缓缓饮下手中的热茶，问道：“阿坚，其实你心里早有定论，只是需要得到我的认可，对吗？”

“爹，难道我们真的别无选择？”杨坚期待的盯着父亲。

“或许还有别的选择吧。你我父子皆辞官归隐，遣散家奴，戴着一家老小，隐居僻乡。只是在如今这个乱世，如果没有军队，恐怕一出京城，我们就会被乱贼所杀。即使躲过这一劫，谁又能保证日后不会丧生在兵荒马乱、战火丛生的他乡呢？”

杨坚听着父亲的话，眼里飘过一丝失落。“横竖皆是死，也许明哲保身也算是最好的出路吧。”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阿坚，世间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不是每件事情都能妥善解决，也不是所有困难都能迎刃而解。将来的路也许你会寸步难行，如履薄冰，但只要你熬过了这一道道坎，以后便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能难的倒你了。”

见儿子仍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杨忠继续苦口婆心的劝道：“这个过程会很痛苦很煎熬，至少能保住性命。如果贪图一时的荣耀，去追名逐利，总有一天会从高处跌落泥潭，最终惨不可言。”

短暂的沉沦之后，杨坚强打精神，振作的回道：“爹，您放心，儿子知道该怎么做了。”

杨忠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安慰道：“好孩子，爹对不起你。不该让你过早的卷入到这场争斗中来，过早的承担本不该你这个年纪该承受的压力和痛苦。”

杨坚抬头注视着父亲的眼睛，淡然回道：“该来的总会来，我就算想躲也躲不掉。既然遇上了，那就只能面对现实吧。”

“好，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我们父子俩一起去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