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过一番交涉之后,姜献心中多少有了一点儿谱儿,但是
他也还有迷惑不解,以及其他的想法盘旋心中,并未同俞南深说。
因为,他若听了俞南深的,便相当于站在了曹太后一边,那么……也就意味着他、他们凌雍城要与当今圣上宗政泽修为敌。
这是他从未想过的。
在这个天高皇帝远,每年只用应付京城来的钦差,以及缴纳税赋的富庶边界榷场之地,他本可以将这座城打理得有条不紊,自己也可以就这么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并不需要卷入朝廷的势力斗争之中。
今而,俞南深却给他抛出了一个难题。或者说,这个难题其实是曹太后向他抛来的。
曹太后自以为是朝他伸出了一根橄榄枝,可在姜献眼里,这非但不是什么橄榄枝,反而更像是一颗烫手的山芋。
若他执意不肯配合,便是得罪了曹太后,且皇上那边,对他也会有所猜忌和怀疑。换句话来说,也就是
他若执意不肯配合俞南深、不肯配合曹太后,那么就意味着,他姜献以及整个凌雍城,以后就都会处于一种两头不讨好的境况,举步维艰。
但他答应了呢?
这样的风险,也并不比不配合要小多少。
毕竟……
这华胤的天下,始终还是宗政一族的,与宗政氏的人作对,这样的风险可不是他这种小人物能承担的起的。
毕竟,宗政一族、朝廷的军队还驻扎在凌雍城,而他们自己,城主府和整个凌雍城,是没有自己的军队的。
他们从来不搞军事,只做农业以及商贸。
……宗政氏在给他们姜家特权的同时,也限制了他们本该有的权力。
哪怕是在太平盛世之中,各州府县都是有自己的或大或小或多或少的军队的,而他们这些看似不受朝廷垂直管理的边界榷场之地,却被剥夺了军事权。
恰恰
掌握军事权对于一个地方来说,是最最重要之一。
当然,他们若无反叛之心,不做有违朝廷规定之事的事,军队是谁的,军事权是谁的,于他们而言,便也没有什么。
但“无反叛之心”这个他们坚持了几十年的前提,今天面临着一个巨大的挑战。
叛,还是卫,只在一念之间。
但这“一念”,又足以让姜献思考许久许久……,他没有办法这么快做决定,他只能像失衡天平一般左右摇摆。
以往凌雍城若有什么大事,有什么重大决策,他都会召集凌雍城各大商户一同商议决策,但这次……俞南深特意强调了,这件事暂且不必宣扬,得慢慢地来。
什么叫“不必”?姜献理解的不是不必,而是“不能”、“不要”、“不行”、“不准”
将俞南深带到客房后,姜献直接去了书房,陷入了沉思中。
思前想后,又将上次钦差来时带来的皇上的亲笔信翻了出来,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信上多为体恤话,只是仔细读来又有话外之意。都说君心难测,这皇上的弦外之音,自不是他这种小人物能随意猜测的。姜献将信折好,原封不动的放回了柜子里,锁上。
但今时不同往日啊,皇上到底是什么心思,他还是可以猜他一猜,猜到个大概总比什么都不知道的要好。
扣扣
随着两声门响,姜颍从书房外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