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你怎么得空过来?父亲这会子不该下朝了吗?”
言下之意,你不去伺候白衢,跑我这里来干嘛?
人未走近,入鼻呛人的脂粉味,古人对胭脂水粉的追求,或者单说洛姨娘,她对胭脂水粉的追求,白晏珠实在接受无能。
头疼,无解。
“你爹爹一下朝,就被他的那些个同僚拉去吃酒了,没回来。”洛如霜走到白晏珠面前,拉着她在亭子下的桌旁坐下,脸色微沉,“不过,老太太今天回来,姜氏已经把她送到世安居去了,你收拾收拾,一会儿过去请安,千万记住,不管老太太说什么,你都依她便是,别再惹她生气。”
白老太太去桫驮寺养病,说是养病,不过是听不得外面嚼的舌根,走之前还逼白衢禁了白晏珠的足。
这次回来,还不晓得是为何事,就怕是温家那夫人去桫驮寺祈福,赶巧碰到白老太太,又说些什么乱糟糟的。
“哦。”
这几天,她没见过白老太太,却听到不少关于她的事,确实不是个和蔼可亲的老太太,换言之,是个古板又严厉的老太太。
先朝荣老太师独女,单字一个青,是当时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温婉贤惠的美人儿一个,在嫁给当时的鄞安伯白钧后,一年多生下白衢,典型的贤妻良母,亦是温柔体贴,稳重持家。
奈何,没过几年,白钧病逝。
这房又是白家长房,白衢年幼,无法袭爵,白家一度陷入困境。
可白老太太看似柔弱,实则要强,硬是撑起整个白家,含辛茹苦把白衢养大,亲自上书当时的皇帝,准白衢袭爵,白家才一步一步重新走起来。
所以,说白家能继续袭爵,全是白老太太一个人的功劳,都不为过。
但是白家能走到今天,不至于真的没落,绝对也离不开白衢的努力,而白家的未来,又全寄托在南关白骋身上。
啧啧,白晏珠咋舌,白家长房,难道是世代单传?战场上刀剑无眼,以后白家的路好不好走,都还难说。
“珠儿?”
洛如霜见白晏珠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难道是烧坏了?
高烧几天,这才好转,风寒未清,现在又在院子里吹凉风,寒气入体可不得了。
“云菽,你怎么办事的,天这么冷,也不给小姐拿件斗篷来?”
洛如霜蹙眉瞪眼,看着云菽,语气中满是责备。
云菽一惊,连忙跪下,“都是云菽疏忽大意,请姨娘责罚。”
辩驳,对于她们来说,从来都没用。
与其哭着无力争辩,最后换来更严厉的责罚,还不如有错无错都认下,责罚还能来得轻些。
“姨娘,”
白晏珠起身,一边走到云菽跟前把她拉起来,一边道:“天气凉爽,太阳出得也很暖和,女儿就是想晒晒太阳,才故意没要斗篷,你何必责怪云菽?”
她现在享受着一切原主拥有的东西,无论是想要的不想要的,若都一味接受,那她就真的活成这副身体原来的主人了,而不是她白晏珠。
她可以接受云菽云宝的照顾,可以学着这个时代主人的样子,使唤府里的下人,但绝对不能忍受的是,让这些“伺候”她的丫鬟婢子下跪、受罚。
毕竟,她们本就没有错。
领着极其微少的月钱,干着大多数又苦又累的事,一不小心惹到主子,还要下跪受罚,主子一有气就往她们身上发,每天都活得担惊受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