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九已经两天没有喝水,不多的干粮也早已吃完,但他的脊背还是挺的笔直,脚步没有任何要停下的意思。
他看到了天边那条亮亮的丝带,像是一条河。
朱九光着脚,鞋底早已不翼而飞,鞋面早就烂成了一圈布条,在风中忽上忽下。
朱九的眼中闪烁着和远处那条丝带一样灿烂的光芒,呼吸也不由得急促起来。
河水很凉,也很清澈,岸边结着细碎的冰晶,几株绿草错落的分布在岸边,这凡间普通至极的景色,在朱九眼里却宛如九天之上的琼楼玉宇,妙不可言!
朱九的心情也变得很清澈,两年多了,自从离开家后,他的心情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清澈,通透。
片刻的失神后,朱九突然感到口渴难耐,空气虽然冰冷,但也无法熄灭喉咙里的干火,他抬腿想走到河边,可双腿却突然一软,身体不听使唤的颓然卧倒在地,朱九笑了,用自己才能听得到的声音,在沙哑地荷荷笑着,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他就是想笑。
几步之遥的距离,朱九却爬了很久,脸上厚厚的灰土因为笑容而簌簌扑落。
从河水的倒影里看到的,是一个鬼一样的灰白色头颅,头颅上胡乱插满了枯草般的头发,脸上只能看到黑黑的眼睛和白白地牙齿。
看着自己在河水中的倒影,朱九的眼睛渐渐多了一层红晕,他闭上了双眼,猛地将头整个浸入冰冷的河水,贪婪地喝着,整个灵魂似乎都在啜饮着这股清泉。
痛饮一通冰凉的河水,朱九就这样仰面躺在岸边,张大嘴,喘着粗气,大口呼吸着河边清新凉爽的空气,将盘旋在胸腹间的浊气尽数排空。
片刻后,朱九感觉到身体的活力渐渐恢复,双腿也恢复了知觉,思绪也变得敏锐起来。
朱九站起身,细细观察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极目远眺,只见四野一片空旷,看不到人迹,也看不到任何野兽。
朱九顺着河流远望,这条七八丈宽的大河南北走向,弯弯曲曲地,延展无际,截断了西行的道路,朱九计算了一下时日,自己已经西行将近十天,没有继续西行过河的必要,是时候折返向东北方向,朝着大蟒山脉进发了。
主意既定,紧张的情绪稍稍缓解,饥饿感顿时占据了大半心神,朱九不由自主地看向清澈的河水,他看到几条游鱼正在不远处悠闲地啃咬着水草。
朱九索性脱光了衣服,噗通一声跳进了冰凉的河水,在入水的那一瞬,他仿佛又回到童年时候,和小伙伴们在村后的池塘里嬉戏游玩的时光。
清洗了一下身体和头发,洗去脸上的污泥,朱九向河中心走去,在离岸边不远,河水刚刚漫过膝盖的地方,朱九停了下来,紧盯着在自己腿边游来游去的鱼儿,将手没入清澈见底的河水中。
由于远离人烟,这里的鱼很肥,也远没有池塘里的鱼狡猾,出奇的好抓,不一会儿,朱九就甩上岸边四五条大鱼。
朱九抽出断剑,在河里清洗一番,就地开膛,清除内脏,切去鱼头,找了一块平整的石头当做砧板,去鳞切肉。
肥嫩的河鱼,常年在这冰冷的河水里生长,肉味儿不但鲜美,而且口感紧致富有弹性,朱九大快朵颐,酣畅至极,直到三条大鱼进了肚子,才意犹未尽的抹了抹嘴唇。
提着手里的断剑,看着剑身截面上映出的清俊面庞,朱九感到有几分陌生。
棱角分明的面庞在埋骨地磨砺的多出几分凌厉,稚嫩的气息早已消失殆尽,薄薄的嘴唇有种说不出的冷漠,漆黑的眸子犹如一汪深潭,透着些许摄人心魄的意味。
朱九甩了甩头,头发上的水珠纷纷跌落,在河面上激起一朵朵水花,吓走了几条刚游过来的青鱼。
断剑的剑刃有些卷曲,可能是击杀黑子时太过用力的缘故,朱九从怀里掏出那块巴掌大的破铁片,放在面前的石头上,撒上一捧河水,将带着鱼肉碎屑和鳞片的断剑在铁片上嗤嗤地磨了起来。
这铁片果然坚硬无比,不过十几下,刃口的卷边竟然被磨掉了,朱九还从来没用过如此顺手的磨刀石,从青石上抹平卷刃,怎么也要小半个时辰,可如今还没怎么用力,仅仅十数下,就已经达到以往打磨半个时辰的效果!
朱九再也难以抑制内心的欣喜,将手里的断剑整个磨了一遍,直到剑身都缩小了一圈,这才罢手,将断剑在河水里冲洗了一下,重新握在手中,细细打量。
纤细的剑身竟然泛起冷冷的寒光,寒光里还带着一丝血红,剑刃比用青石磨出来的平滑了不知多少,朱九看了竟感到有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
如此一来,朱九的好奇心被再次激发,拿起石块上的铁片,翻来覆去地仔细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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