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小声点儿”
阿牛憋红了脸,不再说话,挥动着手臂,意思说,我们藏得好,大胡子不可能知。
朱九没有再说什么,看了看东方的天空,他又想家了。
两个人沉默了好一阵,朱九认真地看着阿牛,说道:“阿牛,我想回家了,你跟不跟我走?”
阿牛似乎没有预料到朱九会说这个话,瞪大眼睛,盯着朱九看了好一会,发现朱九不是在开玩笑后,随即点了点头,严肃地有些可笑的说道:“我的命是你的,你说啥就是啥!”
听到阿牛的回答,朱九松了一口气,神情也放松了不少,抬头看向茫茫的远方,那里灰白的天空似乎和灰白的地面融为了一体,大风刮起的骨沙弥漫在这灰白的空间内,就像一个牢笼。
“尸蝗的命本来就很贱,在这里更贱,很少有活过五年的,我想回家了,就算死,我也要回家。”
朱九像是在和阿牛说话,又像是喃喃自语,他继续说道:“早晚也逃不过一死,如果我是李山,早就逃走了,我不会等死。”
“可大胡子能放过咱们吗?别的尸蝗的地盘能让我们过去吗?我听老林头说,就算穿过埋骨地,守在东边的边军可比尸蝗还要狠,咱们就算过去了,也还是要死的!”阿牛嗫嚅道。
“不,我们往西走,绕道大蟒山脉,穿越卫国,然后回到齐国!”
不知怎的,阿牛听了朱九的话却大惊失色,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脸上写满恐惧,结巴道:“往西,往西,他们说西边有很多鬼啊!!吸人魂魄的鬼!咱们不是去送死吗?”
朱九轻眯双眼,两道微光一闪而逝,冷冷说道:“鬼,有时候比人好。。”
阿牛听不懂朱九在说什么,但是阿牛在心底,听朱九的话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因为他的命是朱九救的,爹娘告诉他:“救命恩人,要用命来报答。”
阿牛是个孝顺孩子,他听爹娘的话,他也听朱九的话。
“阿九,你说去哪儿,我就跟你去哪儿,就算,就算往西边去送命,我,我也跟你去!”阿牛哆嗦这嘴唇,终于克服了对鬼的恐惧,下定了决心。
朱九看着阿牛害怕又坚定的样子,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信任,在埋骨地比金子还要珍贵无数倍。
朱九心里很清楚,他是救了阿牛,但自己这半年多没有被抢过,阿牛功不可没,阿牛依赖他,他也一样依赖阿牛。
朱九拍了拍阿牛的肩膀,认真说道:“阿牛,往东走必死,不要说大胡子肯不 一秒记住域名sscm.3qdu.com
放过我们,就是其他尸蝗的地盘,和专门盯着我们的边军,都能轻易地捏死我们,只有向西走,绕开齐国边境,进入大蟒山脉,才有一线生机,如果这样还是一死,那我们也认了!”
朱九说完,向着来路走去。
阿牛默默地跟在朱九身后,眼神中总闪烁着几分忐忑不安。他听说,西边有专门吸人精魄的恶鬼,很吓人。
朱九和阿牛商议妥当,为了不引起注意,有充足的时间逃离这里,他们要等到后天缴纳完这个月的贡物后再行动。
行动的日子就定在后天晚上,神不知鬼不觉。
为此,他们特意准备好了几个水袋,把这几日搜来的肉干和干粮放到一起,以备路上食用。
从决定西行开始,阿牛这两天看起来总有点魂不守舍,晚上总是翻来覆去也睡不着觉,眼里布满了血丝,朱九看在眼里,却是毫无办法。
终于挨到了第三天,这一天,朱九和阿牛,都早早起来,看着彼此,眼中都有难以抑制的激动和兴奋,在埋骨地日复一日重复单调的日子就要结束了,怎么能不激动?怎么能不兴奋?
虽然此去很可能是去送死,但一成不变的日子久了,变化本身就足以让人激动和兴奋。
以大胡子为首的这十几个尸蝗,聚集在多山岭的这一带,距离经常发生战事的战场有一定的距离,可以免于波及,而且东洲西洲双方军队对于尸蝗的存在保持默许的态度,有意无意地也避开他们的所在,只要他们定期上缴所得,就可以相安无事。
这就是尸蝗们的生态,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的地位还不如真正的尸蝗虫,他们永远不会有真正的自由。
看着两棵冥树之间搭建的枝叶草棚,两人都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绪,不是留恋,也不是厌憎,而是有些自伤,老天,是不是有些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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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这种难言的情绪,两人一路沉默,向东南方走去,大胡子就在那个方向。
他们身后的足迹在大风中随现随掩,就像两人带着的一条短短的尾巴。
大胡子以前是个老兵油子,因为触犯了军法,才逃到埋骨地,他的脸上在军营里被烙过字,所以留起了大胡子。
来到埋骨地后,很快他就杀了几个颇有实力的尸蝗,成了人人不敢招惹的“杀口”,然后,顺理成章地,他成了这一带的老大。
阿牛很害怕大胡子,朱九也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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