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程修瑾请来照顾她的都是曾经程家的老人儿,但是苏浅妍还是不习惯有人帮自己洗澡。
所以阿姨将她搀扶进浴室,替她放好了洗澡水,便离开了。
待她跌跌撞撞笨手笨脚的把自己收拾干净出来,因为踩到浴巾的边角,一个重心不稳眼看着就要被带到。
身体下意识的抓住床头的柜子,借力才站稳了身子,却不小心将桌上的文件夹扫到了地上。
明白是程修瑾的东西,苏浅妍索然不愿意去看,但还是弯腰将它拾起。
谁料,一方黑金色的请柬就这么轻飘飘的落了下来。
她捡起一看,整个人如坠冰窖一般,凉意在四肢流窜,半个身子都失去了力气,无力的瘫软在地上。
“苏小姐?”依稀听见有什么重物落地,阿姨有些不放心的敲了敲门:“苏小姐,您没事吧?”
苏浅妍一边颤抖着手将请柬放回了文件夹里,一边用平静的语调答道:“我没事。”
听见她如往常一般无二的语气,阿姨也没起疑心,便放心的转身下楼。
苏浅妍艰难的站起身,将文件夹放回原本的位置,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和衣躺上了床。
翌日一早,阿姨做好了早餐,却迟迟不见苏浅妍下楼。
她疑惑的上楼查看,却得到对方一句:“我想休息一会儿,晚餐时再叫我吧。”
以为她是昨天凉气入体,所以身体不适,阿姨也没多想。
听见房门被轻轻合上的声音,原本闭目而眠的苏浅妍猛地睁开了眼睛,秋水剪瞳里满是血丝。
她慢慢坐起身,双眼被透进屋内的阳光刺得不自觉泛起了涟漪。
光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一步步慢慢的走到房门处,伸手轻轻的落了锁。
而后毫不留恋的转身进了浴室,将门从里斯斯反锁,再用胶带将门缝和窗户封得死死的。
她伸手打开了热水器开关,趁着热水灌满浴缸的间隙,伸手拿过两个不同牌子的厕必净,将他们打开混合在一起。
难闻的气味一下子就在密封的屋内蔓延开,看着热气蒙蒙的浴室,她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接着一脚迈进浴缸,毫不留情的用程修瑾刮胡刀的刀片在自己的两只手的手腕上划拉出几条口子。
看着血液在流水中画出旖旎的波状,她竟然觉得有些困了。
一夜的睁眼无眠,连着几日的噩梦不断,她受够了。
如果遇见程修瑾是她一生的劫数,那么久应该由她亲手终止。
修瑾……下辈子,我再也不要遇见你。
大量血液的流失让她觉得身体越来越冷,不自觉的往浴缸里蜷缩。
随着“叮”一声,刀片与地板相撞发出的声音,一切似乎都画上了句号。
“浅妍,这是你程伯母的儿子,程修瑾,快过来打个招呼。”
她记得那是六月,青草盛开,处处芳菲。
她同母亲去市郊马场拍戏,因为感觉好玩,便吵闹着要骑马,还一眼相中一匹白马。
拗不过她,母亲只得让教练帮忙照看,她兴高采烈的换好骑马服,便在教练的帮助下上了马。
哪知道那匹白马看起来性格温顺,却抗拒她的靠近,不停的抬起前蹄再重重落下,想要将她从身上甩下去。
从未见过白马发狂的教练也慌了,压根不知道怎么招呼它。
直到一声带着三分慵懒的“小白,别闹。”响起,那匹马才停下了动作,乖乖的驮着已经吓懵的她走到那少年身边。
她慌张的抬起头,正巧撞进对方浓墨的般眼里。
一眼万年,那时的她想,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她好像做了个梦,梦到那年自己同乘修瑾一行人出海去玩,却遭遇了风暴。
她被一阵大风掀进了海里,浮浮沉沉许久,以为自己会命丧于此,却被一只手给拽上了岸。
“苏浅妍,我不许你死,给我好好活着。”这句话像是一记重重的击打在她的胸口。
她猛地睁开了眼睛,入目一片洁白,和着仪器运作的“滴滴”声,她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还活着?还没等她回过神来,打水回来的凌薇薇推门进来,正好与她四目相对。
怔忪半晌,她看着那姑娘眼神一阵波动,接着眼泪跟不要钱一样就掉了下来:“浅……浅妍,你醒了啊……”
看她张了张嘴,凌薇薇忙擦干净眼泪:“我,我这就给程总打电话。”
“别打!”苏浅妍用嘶哑的声音说道:“我不想看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