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慕宁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很多人，梦见了父亲，梦见了母亲，梦见了那一场灭门的惨案，血从伤口中源源不断地流出来，他躲在地阶的一段空隙下，外面是刺入的厮杀声，父亲倒在了缝隙上，温热的血顺着缝隙流落在脸上。

父亲伏在缝隙之中，只对他说了最后一句话。

“宁儿，别报仇。”

他被吓到了，父亲的尸体被踢开，他在那道缝隙里面看到了这一辈子都没有忘记的面孔。

他猛然间从梦魇中惊醒，感觉有什么东西缠着自己的身体，侧头一看，是楚云捷的那张脸。

楚云捷的脸和自己在梦魇之中最后看见的那张脸完全重合，他的眼中恨意渐深。

他的目光落在楚云捷束发的簪子上，楚云捷似乎睡得很深，陈慕宁小心翼翼地探手摸上那支发簪，握在手心里，只要把这簪子刺入楚云捷的心脏，他就可以给全家报了血海深仇。

楚云捷毕竟是在战场上征战那么多年，一瞬间的杀意让他下意识睁开了眼睛，映入眼眸的是陈慕宁高举发簪的手。

他一个侧身，发簪扎在了床榻之上，陈慕宁一见失手，转手就准备自尽，楚云捷抢先一步，一把将陈慕宁手里的簪子夺过，啷当一声丢在了离床榻数米远的地方。

“陈慕宁，你要……杀我……”楚云捷难以置信地盯着倒在床榻上的陈慕宁，若不是他浅睡，一向对杀气天生敏感，刚刚就差一点死在了陈慕宁的手里。

陈慕宁死死地盯着楚云捷，那个眼神简直恨不得将楚云捷五马分尸，饮血食肉，“楚云捷，你为什么不去死！”

楚云捷觉得最真实的陈慕宁已经就在自己的面前，以前的欲拒还迎，以前的温文儒雅，都是迷惑自己的幌子。

“陈慕宁，这就是你心中所想？你想要我死！”楚云捷狠狠咬牙，他整张脸涨红，愤怒几乎会在一瞬间冲破最后的理智。

“是，楚云捷你该死！”陈慕宁几乎是喊了出来，他不怕死，只是大仇未报他不能死。

楚云捷上前一下子伸手死死扣住了陈慕宁的脖子，眼中泛起血色，怒火已经让理智完全迷失，连自己曾是最爱的人都想要他死，那些想要他死的人都已经先被自己送进了地狱。

陈慕宁没有挣扎，他知道挣扎也是无用，既然报不了仇，那就死了去见地下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