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灵皇帝诏曰:宣五原太守吕布,于明日朝会觐见。”
抬宣馆中,张让笑意吟吟,将朝会觐见的事通知吕布。这本来遣一小黄门就可以做的事情,当张让听说后,便自告奉勇前来做这差使。他有预感,这十五岁的太守,将会在风云际会的朝堂中,出类拔萃。
吕布收起诏书,轻门熟路拿出一袋银钱,笑着道:“劳烦张常侍前来一趟,抬宣馆寒酸,这些钱请公公买些茶水解渴。”
张让笑眯眯回应:“好说,好说,吕太守的心意啊,咱家记得。”
只听他对一边的张沅,拿捏着说道:“张公公啊,这几日可要把吕太守伺候好了,吕太守于国有功,皇帝很看重哩。”
“是,是。”在一边陪笑的张沅附和着,心中却是不得不估量吕布在刘宏心中的地位,要知道,抬宣馆中的外臣并非没有,可当天到,第二天就宣布觐见的外臣,却实在少有。
吕布也很兴奋,他欣喜的并不是皇帝的看重,而是不用在抬宣馆中苦熬,只要见过灵帝,便可早日回五原。等到张让走后,吕布便叫过张沅,又塞了一袋银钱:“这几日承蒙常侍的照顾,心意不多,张常侍有空可以来五原坐坐。”
张沅听完心中一暖,不由和颜悦色道:“某家谢过太守了。”
宦官是心理最敏感的一类人群,张沅能感觉到吕布对他的尊重,至少话里话外都让张沅很舒服。这也和吕布心性变化有关系,前世他刚愎,自负武勇,瞧不起人,败也败在瞧不起人上,今生的他不会犯这样的错误,明白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价值。
刘宏召见吕布,自然是曹节的主意。自从猜到天子手中有绣衣,他的行事便收敛了许多。不过好在曹节有一个优点,不爱摆谱。他虽说贪财也知道留给刘宏一份,诛杀陈藩、窦武之后,打压异己的事情便少做了许多,为人低调,当然,有眼力的人也不会招惹他。
得知刘宏没有处理他的心思,曹节自然也不太愿意管吕布了,毕竟和外臣勾结,容易引起猜忌。但刘宏知道吕布已经在抬宣馆住下后,便有些兴奋。
事实上,刘宏的地位也很尴尬。
他十一岁继位,只是单纯的因为运气好,在这之前谁也没有想到他会当上皇帝,哪怕他自己也是。故也因此,他并没有培养幕僚,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上位之后,朝堂上都是桓帝留下的老臣。
刘宏也不是没有想过自己培养心腹在朝堂中,只是武官地位低下,文官基本都被姓杨的和姓袁的操控了,汝南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何其多也,杨家三公更是历经五代。当时的刘宏身边便只剩下几个宦官了。
宦官虽说有残缺,做事张扬不懂遮掩,但好在知根知底啊。帝王讲究平衡之道,用宦官平衡朝堂,当初的桓帝不也是这么做的么。
但吕布的出现给他一个希望,一个安插在朝堂的棋子,原因也很简单:吕布一无家世、二无清名,他买官走的是曹节的路,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便是走刘宏的路,虽说是文官,看种种表现更像是武夫,所以士林不欢迎吕布,刘宏手中可是有消息,吕布和蔡邕一起入洛阳,蔡邕对吕布爱答不理。
换句话说,在朝堂之中,吕布是没有根的人,他想要上位,必定要遭受无数人打压。但是刘宏是谁啊,他是皇帝啊,只要他暗中帮扶吕布,那吕布便就是他朝堂上的棋子。
历朝历代中,孤臣从来都是皇帝最喜欢的。
熹平五年冬十一月葵戌,卯时,未央宫。
“上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刘宏乘着辇车而来,坐在龙椅之上,朝堂下左右分文武,其中太尉许戫、司徒杨赐、司空桥玄为首,之后便是九卿,九卿之下便是各部议郎,而武官便是依附朝堂的段颎为首,整个朝堂林林总总,有数十人多。
代唱朝堂的宦官乃是赵忠,只听他煌煌大气:“有本启奏,无事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