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遭巨击,不可置信。
“父亲。”吕布的脸上充斥着晦涩难明,他开口的第一句话是:“现在是何年月。”
“熹平五年。”吕良没好气的冷哼一声。
黄氏见状,连忙劝解:“哎呀,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快快收拾东西,鲜卑就要来了。”
“熹平五年,鲜卑。”吕布心中有所明悟,他知道为什么父亲会收拾细软了。
熹平五年闰五月,永昌太守曹鸾上疏为党人诉冤,言激烈,皇帝大怒,立即将曹鸾处死,并重申党人之禁,诏令州郡,凡党人门生、故吏、父子、兄弟以及五服之内的亲戚在位者,皆免官禁锢。
党锢之祸波及地方,传入鲜卑耳中,鲜卑单于认为汉室危如累卵,遂聚集十万兵马率军南下。刀锋所指,第一个目标便是五原郡。
鲜卑势大,五原边将刺吏弃城南逃,鲜卑盘踞五原,南下直指雁门关。前世的吕布,便是此时出山,随着父亲南下,然后黄巾乱起、董卓乱政、诸侯相互攻伐,又有谁还记得被鲜卑夺走的五原郡。
有家难回二十年。
“父亲。”吕布平稳自己的心绪,开口问道:“现在鲜卑攻城了么?”
“还没有。”吕良叹息一声:“刺史跑了,边将也跑了,五原守将只有二千多人,怎么能守得住。”
吕布惊愕:“两千多人,怎么只有这么少?”
“兵马全在雁门关。”
五原郡地处边疆,无险可守。鲜卑未犯边之时,此处便有最好的边关商贸。一旦鲜卑人南下,这里就是一片人间炼狱。起初,刺史等人以为只是寻常的劫掠,每隔几年的冬日,鲜卑人缺衣少食就会引兵南下,他们都习惯了,但这次鲜卑聚集十万之众,即便是傻子也明白其野心。
“爹、娘,家中还有多少资产。”
吕布深呼吸一口气,开口问道。
吕良凝声问道:“你想做什么?”
吕布还未褪去稚气的脸,此刻布满坚毅之色,他一字一句回答:“募集乡勇,守卫五原。”
既然承天之幸,回到五原,他自然不能够让前世的悲剧再重演。
吕良盯着自己的儿子三秒,吕布目不斜视回应着他。
良久之后,吕良大笑:“好,我吕家儿郎,岂有怕死之徒。”
很快,黄氏在吕良的嘱咐下取出所有资产。吕家不是贫寒之家,吕布的爷爷吕浩是并州的荡寇将军,父亲吕良虽无官职,但在五原颇有声望,目前黄氏背后的黄家是五原的豪富之家,吕家在两代人的经营下,有许多田产营生。
变卖田产需要时间,再加上五原靠近鲜卑,田产并不值钱,但家中现成的金玉瓦石、粮草马匹都还是有一些,而如今,吕良都把他交给吕布处理。
“爹、娘,还请借方天画戟一用。”
吕良叹息一声:“你拿去吧。”
吕布当即跪下,拜了三拜:“爹、娘,你们放心,布不会让鲜卑南下五原。”
黄氏已经泪流满面:“我儿要平安归来才好。”
吕布大步拿着方天戟,然后牵走家中一批良马,走出家门百步,他回头一望,父母已无声。
他还没有紫金冠、也没有赤兔马。他还不是赫赫有名并州狼骑的无双统帅,也不是曾名震中原的飞将温侯。
这一年,曹操还在洛阳用五色棒立威。
刘备卖着草鞋念念不忘匡扶汉室。
孙权还在娘胎中没有出生。
这一年,吕布才十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