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还没说完呢,那女人便一脸惊呆了道:“什么,六千?”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那知客道:“这个人是你叫来的嘛?”
“我?”指客用手指着自己同样一脸惊讶的道:“不是说是你家里人叫来的嘛!”
一看这架势,宋九心里有些明白了,敢情就是嫌价格高再跟我唱一出双簧呢,他清了清嗓子道:“这十里八乡的谁不认识我老九,我为人怎么样你们也可以去打听打听,这些年哪家的丧事不是从我手上过的,坑蒙拐骗的事儿我从没干过。您二位这样,我丑话说在前头,东西是你们找人要的,要求是你们提的,我人到货到算是仁至义尽了。您要真觉得贵,那我只好明天派人把东西拉回去,这事儿将来传出去了坏的也不是我宋九一个人的名声,只不过这批东西已经有了主儿送到这里了,你叫我拉回去卖给谁?谁还敢用在这不存心为难我嘛!”
农村人面子薄,尤其是这种场面上,要换做一般时候,宋九寻思着等下软硬兼施,再给还个价这生意也就成了,对付这个他太有经验了,尤其是这个女人还是没主见的,自己制定是能拿下的。
果然,那女人面露难色道:“老板,我这别说六千就是六百也拿不出来啊,不信您进去看看,只要您觉得什么物件是值钱的都可以拿走……”
呵,这难不成是遇上无赖了!宋九是什么人物,赚死人钱的,他还能被一个女人给唬住了?这不直挺挺的走进了那堂屋,堂屋里头放着一门板,过去死了人需要停尸,通常的做法就是卸下大门板,然后用大条大板凳搭着,把人放在门板上,入棺是第二天晚上才有的事情,那叫入殓,据说这么做是怕有些人假死,这种事情是发生过的,所以留一个晚上先。
通常第一个晚上死者大多保持着生前的模样,这一进屋子宋九就闻到了一股烧焦了的臭味,他看着目前前头放着的用来烧纸钱的铁锅心想这家人烧的什么玩意怎么这么臭呢。
屋内光线十分昏暗,门板跟前有一木头桌子,上面凌乱的放着一个香炉两对蜡烛,桌子下方有一油碗,正无精打采的烧着棉质灯芯,那火光一跳一跳的好似马上就要灭了。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正跪在铁锅跟前一边啜泣一边往里头丢着黄表纸,她见来人了便抬头看了一眼。
第一次对视宋九没在意,就在把目光从那孩子身上挪开的时候忽然觉得方才自己隐约见到那孩子的眼睛里流出来的不是泪,好像有一些红兮兮的东西,于是他赶紧再低头去看,那孩子已经转过头去继续在那低头烧纸了。
“妈的,肯定是想多了,”宋九今天可是穿着便装来的,家伙事都还还在院子里堆着,他摇摇头又往前走了一步然后想看清楚那棺材上躺着的人,走过去一瞧赫然发现那是一双烧焦了的鞋子,大半个鞋底都成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再往前一看,好家伙大半个腿上的肉都焦黑了,裤子只能依稀分辨出残存的几团黏着的布料,再往前朱老七自己都不想再看了,这种死法过于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