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蒋司马,有叛贼登城了。”亲卫大声呼喊。这一声所蕴藏信息惊得所有人侧目而望,一看便知如坠冰窖,心头凉凉。
远远约一百步开外,因为兵力不足的缘故,防守出现了巨大缺口。三四个头戴黄巾的叛贼已经站立于城墙之上,好似垮塌的河坝,越来越多敌人涌上来。
“糟糕,”蒋奇暗道不妙。他久在军营,深知守城之战一旦有人登上城楼,便再无防守余地。守城者本来就是弱者一方,再失去屏障叫他们城中巷战,实在不可能取胜。因而一旦城破,便是身死命陨的下场,哪里会有回旋余地。
“随我拦住他们。”蒋奇抽调二十名亲卫疾驰而去,企图堵住那个缺口。将士们也杀红了眼,眼见叛贼上城,深知城破下场,任凭危险至极也拼命砍杀。
城下张汹也陷入鏖战之中。他初出茅庐,实战技巧并不多,也不如师兄那般厉害,不过胜在年轻气盛,一杆长枪犹如蛟龙出世,横冲直撞,又仿佛是一条嗜血毒蛇,每一出手必定带起一道血迹,卷走一条人命。
枪随人走,张汹不断接近马车,终于看见马车上的张安,在他周围还畏畏缩缩躲着几个附近村民。张汹看见狼狈不堪的张安缩在车辕上,虽然惶恐不安,但身上并无任何血迹伤痕,心里松口气。
“阿父,你怎么样?”张汹连忙跑去,扶住张安软绵绵的身子。
张安嘈杂中听见有人叫喊,转眼间便看到张汹,恍然间两股老泪不知不觉流下。
五年未见,张汹却已经从当年身体娇弱的儿童长成健壮的少年,今天却在如此场景下见面,而且之后的生死安危尚且不明,张安心里悲戚,颤颤巍巍问道:“汹儿,你为何在此地啊。”
周围黑山军虽然在集中兵力攻占城门,但也不断朝他们发动突然袭击。张汹一边防备,一边快速说道:“父母于危地,子女当随行,我不能看到父亲你一人身在叛军之中。”
说罢,张汹看了看那个替所有守在马车百姓阻击黑山军的壮士,见他手舞一把环首刀,在密不透风的黑山军阵之中左突右避,手起刀落。此时他浑身是血,衣袍染红,不知是贼人的人还是自己的,嘴里啊啊大叫,整个人好似一个地狱来的嗜血修罗。
定睛一看,这不是昨日所见的潘璋又是何人。
不过连番战了约有一盏茶的功夫,潘璋却是有了力竭趋势,挥舞的手有稍微的迟缓,反应稍微一慢,背后便有叛贼冷剑刺来。别看潘璋壮硕如牛,但身形同样灵活矫捷,腰身一闪,木剑从他腰旁掠过。潘璋顺势逼近,一刀砍下叛贼手臂。
眼见潘璋险象环生,张汹不敢怠慢,潘璋一旦有所损失,自己将独木难支。
长枪一出,人又随枪走,张汹人闪到潘璋身边,与潘璋并肩作战。不过三千黑山军或者更多,不是他们一两个人能够解决的,更别说他们身上并无着甲,一旦乱军中被人刺中,根本没有别的活法。
此刻,他们就好比附在汪洋中的小帆船,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
……
张彰坐在马上,视野开阔,找到父亲的位置,但中间相隔太多人,一时半会根本没有机会上前。他同样初出茅庐,这是他第一次战斗。然而张彰在乱军之中,面对冷枪暗箭,危机四伏的场面,却根本没有分寸错乱顾此失彼的迹象。
张彰坐在马上一面砍杀欺上前来的叛军,一面搜寻目标,眼珠一转,看到同样骑在马上的于毒,心里便有了主意。
张彰一介武夫,商人世家,但并不是说他没有读过书,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清楚得很。
大喝一声,张彰加快马速朝于毒奔去。来往黑山军被他刀刃如切菜切瓜般砍倒,他得以快速逼近于毒。
于毒起初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登上城楼之上,根本没有看到周身状况,何况他身处大军之中,哪里会有危险。
“大帅,大帅。”有小兵看到扑来的张彰,提醒道。
于毒这才反应过来,一看竟然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并未放在眼里,冷哼了一声道:“我乃黑山军渠帅于毒,来者何人?”
“拿你命的人。”张彰叫道。
“岂有此理。”于毒喝道。长到现在从未还有人这么对他说话,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孩子纵然武艺再高,又能高到哪里去呢。于毒挥动一把长矛,双手用劲,一枪刺进向张彰。这一矛力道十足,就算是身着厚实钢甲亦能戳出一个大窟窿,何况根本没有任何防护装备的张彰。
张彰凌然不惧,一刀砍在长矛之上,长矛顿时偏离一尺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