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接纳部众,同掌祁县?”呼延灼默然良久,冷笑了一声,淡淡地说道:“祁县百里之地,须卜家虽安身其中,但真正做主的还是县中令长卫尉那一帮晋人,须卜孤淳这老东西不过是一只替人看门守户的胡狗,他哪来的底气能接纳我的部众?哪来的资格和我说同掌祁县?”
“都尉不必担忧,须卜都尉在祁县的威势极大,绝不是在蒲子的南部能比得了的。”成七儿说到这,似乎想起了一件什么事来,他佝偻着的身子竟向上挺了挺,满是惧意的眼中也闪现出了一丝傲然之色,他挪了挪身子,抬头看了呼延灼一眼,低声道:“须卜都尉投靠了齐王司马冏,小人在祁县时,曾亲眼见过齐王的使者。”
什么!须卜孤淳那老鬼竟靠上了齐王司马冏这棵大树!呼延灼闻言,心中的震惊之意就像山崩地裂一般猛烈:司马冏是谁?他可是生前号称“天下归心”的齐王司马攸的儿子!
司马攸是晋武帝时誉满朝野的一代贤王,武帝晚年,朝廷内外要求司马攸接替皇位的呼声比时为太子的傻子司马衷要高得多,武帝为了让太子继位,为此差点掀起了一场屠戮大臣的权谋闹剧。王夫之评论西晋历史时,甚至还发出过“西晋之亡,亡于齐王攸之见疑而废以死也。”的感慨,他认为,如果司马攸在朝,就不会有杨骏擅权,不会有贾后临朝,也就不会有八王之争,更不会有五胡之乱。
虽然司马攸最终抑郁而死,但继承了他爵位和封国的齐王司马冏无论是从人脉上还是从权势上来看,都是司马氏诸侯中首屈一指的一个,须卜孤淳能得到他的支持,其眼光和能力自然要强出守着个虚连题氏虚名的诰升爰太多。
况且,须卜家也是出过匈奴单于的,虽然那是王莽用来分化匈奴的一种手段,但这也足以证明须卜家有着丰厚的底蕴和实力。如果真像须卜孤淳所说,青扶罗是诰升爰亲口许给他的小妾,那也就说明两人之间必然存在某种不为人知的勾连。
如果能和须卜孤淳联合,祁县、大陵加上自己从蒲子带出来的这数百部众,自己这边就占有了五部中的一半,从规模上看足以和号称统领五部的左国城分庭抗礼了!想到这,呼延灼觉得自己已经能看得到刘渊那张愁容满面的脸了,他畅快淋漓地长吐了口气,脸上浮起一层古怪的笑意。
呼延赞在一旁看到了他父亲的脸色,他恨恨地瞪了成七儿一眼,幽怨地问道:“阿爹,你不会是听了这混蛋的话,打算把阿青送到祁县去吧?!”
“起来吧,须卜孤淳连老底都露给你了,想必你这次在祁县收获不小吧?”呼延灼没有理睬呼延赞的话,低头朝依然趴伏在地上的牙将成七儿冷冷地说道:“我不想追究你在须卜孤淳那里得了什么好处,但我想送给你一句话,出卖旧主的人虽然能得到一时的好处,但死得最惨的人往往就是这种吃里扒外的小人。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都尉饶命!”成七儿听了这话两股战栗,汗出如浆,他将头死死地抵在地上,哑着嗓子丝喊道:“小人不敢欺瞒都尉,须卜……须卜老贼送了小人一袋黄金,他说,如果都尉不答应他的条件,他就让小人想办法把青扶罗暗中偷到祁县去。”
“不过,小人绝没有这样做的心思,”成七儿连滚带爬地抱住呼延灼的大腿,滴泪交流地嚎叫道:“小人只是一心想为都尉分忧解难,想让都尉答应他们的要求,尽快离开这找不到吃找不到穿的偏僻大山。”
“你的心思我自然明白,我也没有半点责怪你的意思。”呼延灼笑了笑,俯身拍了拍成七儿的脊背,半眯着眼说道:“我还想再劳烦你走一趟祁县,去告诉须卜孤淳,就说我呼延灼同意把青扶罗送还给他,但是,条件得按照我说的来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