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风和日丽,天上的云朵随风飘荡,云阙、云山时隐时现,天空变成了它们尽情奔腾的场所。此时,太阳被周遭的云朵遮住了整张脸,但却还是照亮了蓝蓝的天,不冷不热刚刚好。
清元道人依然坐在原来的地方,但是卦摊前却是门可罗雀,连看一眼的人都是寥寥。道人也是双目微阖,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他心中默默思索道:“我已经踏入归一境许久,二十年前终于心血来潮算到自己感悟天人合一、突破至灵台境的机缘就在东方,可这机缘究竟在哪儿呢?”
若是有真修知道他的这番话,肯定会难以置信,因为这道人显然是个已经凝结金丹的强大真修,这样的人还有个别称半仙。
不是算命的张半仙、李半仙,而是真正的半仙,说明他已经朝仙人蜕变了一次,拥有了仙人的部分神妙。而这道人甚至即将更进一步,他即使是在半仙中也非弱者。
突然,一个丑脸的小乞丐出现在道人眼前,他惊咦道:“咦,这不是那天的小乞丐吗?”
在清元道人看向郝仁的时候,他也看见了对方:“咦,街上新来了个算命先生。”
郝仁没有迟疑,径直走了过来在他流浪的期间,他逢道观必进,逢道人必拜见,尽管没有成功一次,但他从来没有放弃,只希望用这种最笨的方法碰到一丝仙缘。
“咦,他居然走了过来。”清元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他出来寻找机缘已经二十多年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乞丐找他算命。你道为何?乞丐有钱也是攒着或者买些吃穿用品,哪里会有乞丐舍得去算命?
郝仁看了看算命摊子的招牌:十卦九错,蒙对则过,每卦十文钱。他脸上没有露出一丝异色,流浪三年多,这类招牌他已经看过太多了,如“算尽天下事,当是真半仙”“信命不如信我,信我不如信自己”等,或是张扬,或是谦虚,或是哗众取宠,或是锋芒浅藏。然而,他们没有一个是仙人。
“道长可是算命?”
“小兄弟,你可看见我的招牌?道士我算命不是很准的,你还是不要浪费钱银吧。”
郝仁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他还是说道:“多谢道长提醒,但小子还是想算一卦。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道长无须顾虑。”他突然拍拍脑袋,赶紧从怀里拿出十文钱,然后说道:“道长,这是我的卦资。”
清元微笑着接过郝仁手里钱,心中默默想到:“有意思,这十文钱似乎不能随便拿啊。也罢,贫道就耗费点法力为他算上一卦吧。”
“不知小兄弟要算什么?”
“就算一下今天的天气吧。”
清元脸上的微笑瞬间凝固了,尽管他知道以自己归一境的修为不可能出现幻听,但他还是再次问道:“小兄弟可否再说一遍?”
“道长没有听错,我想算一下今天的天气。”郝仁面无表情地说道,“算其他的东西,小子不知道真假,只有算这个,小子可以分出真假。”
“今日天气,晴!”清元一字一顿地说道。
郝仁站起来恭敬一拜,说道:“道长神通惊人,卦无毫差,小子佩服!”
清元深深地看了郝仁一眼,他发现这少年脸上没有一丝不敬,而以他的修为自然可以听出这是对方的真心话。他点头应到:“能解小兄弟心中之惑,道士我不胜荣幸。”
“道长,有缘再见。”
郝仁转身离开了,弱小纤细的身影在太阳下格外显眼,清元轻抚胡须,低声自语道:“相见即是缘,若你我二人下次相见仍然有缘,那我便给你一场造化。”
至于现在?清元身为半仙级人物,当然不会掉价到为了十文钱而给郝仁许下什么承诺。什么“仙人看对眼,法宝功法打包送”的情况毕竟还是少数,人有七情六欲,谁又肯为了一点小恩小惠而倾其所有来报答对方呢?没有人。仙人更加不会!
算卦的事只是一点小插曲,对于郝仁来说,乞讨才是大事,最起码郝仁是这么觉得的。因为他算卦的次数早已过百,他对这次算卦也没有抱什么希望,更不知道自己碰到了一个特别厉害的真修。
……
夜晚的破庙中,郝仁拿着三个馒头狼吞虎咽地啃着,馒头是白面做的,因此他吃的很香。白面馒头卖两文钱一个,但他要吃三个才能勉强吃饱。
“沃五,今天讨到四十一文钱,算是小丰收了。我到这个县城乞讨三个月,手里攒下来的钱差不多有三两银子,省着点用的话应该可以到下一个县城。所以我打算明天动身去下一个县城,也许那里能找到肯教我道法的真修。”
古代的金钱划算制并不是固定的,比如道光初年,一两白银换铜钱一千文到了道光二十年鸦片战争的时候,一两白银就可以换到一千六七百文钱。而咸丰以来,银价猛涨,一两白银竟可以换到两千多文钱。这虽然只是个例,但管中窥豹,也可见一斑。郝仁所处的国家算是太平盛世,一两银子大约可以换到一千二百文,可能略有上浮。一碗面条五文钱,三两银子不算少。
“只有真修可以对付真修,我要报仇就必须也成为真修。”郝仁心中默默补充道。他从来没有忘记报仇和寻找郝英,而这两件事都要他成为真修才有希望。
“沃五,你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