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乐清的离去似乎并没有给位于黄昏绿洲的漠北王庭造成什么影响,除了那原本就要离去的鸦,再没有引起其他的变化。
第一场冬雪飘落的时候,整个黄昏绿洲里的绿树一片雪白,远远看去,似散落凡间的白丝带,这年冬天,这向来身体强健的大王子连战第一次生了重病。
并没有像中原那样粉雕玉琢的冰雪世界,一片平原上的狂风将雪花吹的翻飞起舞,温九的步子有些急切,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前方连战那座精致的帐篷已然在望。
“怎么回事?不是说已经病情稳定下来,就要好了吗?”
温九情急之下,语气严苛至极:“你是怎么做事的?难道不知道叫吴瑞,鹊顾守在跟前?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
苏华被骂的不敢反驳,低着头听了。小儿的病情发作反复,这哪里是医者时时刻刻守着就能管用的?
进得帐内吴瑞和鹊顾早早的迎了上来,两人都是经验丰富的医者,两三句话就说清楚了连战的状况。
“是非要用猛药不可?”温九神情冷然,“还有确定不是有人做了手脚?”眼神一冷。
“大妃明鉴,这确是自然的病症。”鹊顾还好,吴瑞就真是叫苦不迭了,公主就是他在王庭之中的靠山,要是公主抛弃了他,那在漠北他也只能流落到各个部落去做个游医了。
温九何尝不知道常理,只是她生气之时只想找人出这口气罢了。不敢走到连战的病床前,温九站定在帐子边上,接着问道:“不是已经派人去请伯尧了?他来了没?”
没有人接话,温九也不多浪费时间,当下就拍板定下了治疗方略:“你们赶快用药,记得减少剂量,千万小心。”
里间连战微弱的呻吟声里饱含着痛苦,温九即使恨不得以身受之也毫无办法减轻他的痛苦。
可怜这么一个还不会说话的小孩,就要忍受如此病痛。
温九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终究还是听不得这样的声音,更是不敢亲眼看一看连战的现状。
或许,不是自己的孩子,终究还是隔了一层的,焦急不是没有,可也不能让她去克服心里的那一层障碍。
吴瑞和鹊顾一起诊治,就算是出了什么事情,伯尧也不好将责任通通都推给她。
温九坐在外间的椅子上,有风卷着雪花从缝隙里漏进来,侍女们机敏,忙不迭地又添了好几盆炭火。
等待的时光很是难熬,温九数次探身看去,又无奈的坐了回来。
她又不是医者,就算进去了也起不到什么作用。这小儿的病症来时急促猛烈,要想驱赶可是难上加难。
温九摸索着陶杯上粗粝的花纹,原本去请伯尧过来的折柳附耳过来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她眼神一变,目光投向在里间忙活着喂药的鹊顾,那行动之间是灰色的外袍里透出鲜丽的湖蓝色。
奇月庶妃逝世,魂归长生天了。
温九淡淡的说了一句“知道了”,没有再言语。
吴瑞用了药之后连忙出来禀报情况,“大妃不必忧心,王子已经服下药了,看样子应该并没有异常,再等候半夜就有结果出来了。”
“你们还有几成把握?”
温九已经听不到里面连战的声音了,沉默了一会才缓缓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