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九看着那个在柔软羊毛地毯上滚过几圈又艰难活下来的瓷杯,忽然恍惚了一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伯尧对她就变了?
来不及多想,她还是不急不缓的走近伯尧,“汗王,妾身听说各部王妃在大祭司营地中集会,便过去瞧了瞧。”
“你去能有什么用!还不赶紧滚回来,老老实实的在营帐中祈求长生天勿降天谴,迁怒漠北草原。”伯尧怒气未止,温九端了杯茶在旁边候着,姿态做的很谦卑,一旁的侍女早已跪在地上,害怕的抖了起来,柳和指尖微颤,折柳眼光流转,柯柯刚刚回来,在帐外心生疑窦,这王妃与汗王以前从未有过如此争吵。
伯尧停了一会,扫一眼身边温九,“以后少往大祭司那边跑,记住没?”
“是”温九顺服的点头,不料竟换来伯尧结结实实的一巴掌。那双曾牵她、抱她、温柔的抚摸她的手终于打到了她的脸上,温九手中杯子也掉在了地上,水迹沁了一地,还在不断蔓延。
“问你记没记住,不详的玩意儿。”伯尧的话冷冷的,嫌弃之意非常明显。温九跪在他面前,头埋得低低的,“妾记住了”。
伯尧看了看四周噤若寒蝉的侍女,心中郁气存而未发,站起身来,面对温九谦卑的姿态,还是踹了一脚:“贱人!”
等着伯尧离开中帐,垂杨折柳才赶紧将温九扶起来,苏华折柳柯柯北北也都忙起来,帮着温九打水沐浴更衣。
一切收拾妥当,温九还有些回不过神的样子,垂杨便先叫她们都出去,只留了自己与折柳两个伺候着。
妆镜前的温九才算恢复了些精神,“信送到了么?”
垂杨半跪在温九身边,为她梳着长发。“主子放心,绝无差错。”
折柳则撩起她的衣裳为后背的伤痕上药,伯尧力大,那一巴掌和一脚完全不留情面。后背上一块青紫伤痕,左边脸上则已经红肿,在清晰铜镜的映照下愈加恐怖。
勉强问完最关心的问题,松了口气的温九侧过脸仔细端详着脸上的伤痕,紧紧咬着牙,瞪大了眼睛。神色还能勉强保持平静,双手早握紧了拳,眸中怒火大炽。
伯尧,你欺人太甚!
垂杨折柳各自做着事,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家主子。她们也算是陪着温九一块长大的,自小就在一处练武习文,却从没见她受这么大的委屈。不知是哪里传出来的言论,说是这几年天灾这么多就是因为汗王娶了外族的大妃,使得长生天降罪于漠北子民,惩罚汗王的不忠。
她们自然是不大信这种说法的,奈何有心人推波助澜,谣言愈演愈烈,总有人愿意相信。这次大祭没有人当着温九的面说这件事情,攻讦伯尧娶妻不贤,希望伯尧废妃之类,算是温九平日里会做人,舍得往外送金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