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开翀咂了咂嘴道:“这里还和兽潮到来之前一模一样,真不知兽潮是幻术,还是这山林是幻术。”
陈常惺笑了笑,道:“想知道山林是幻术还是兽潮是幻术,继续向咱们规定的方向行进就知道了。”
“哦?”
上官开翀道:“你已经有了主意?”
陈常惺点头道:“有点儿眉目,但还需要进行验证。”
上官开翀沉吟片刻,忽然道:“好,陈常惺,接下来你就当我的副手,咱们一起精诚合力,带着咱们的陆号队伍走出迷宫大阵!”
陈常惺点头道:“好!”
虽然上官开翀对于这座迷宫大阵完全没有眉目,但作为参加天选之战的两位皇子之一,上官开翀拥有属于自己的骄傲。
他不可能轻易就让陈常惺当这个小组的主导者。
即便陈常惺已经有了一些主意,却依旧只能给他当副手而已。
在这位皇子看来,自己的身份与修为已经决定了自己领导者的地位,这是谁也无法撼动的,哪怕陈常惺刚救了他们所有人。
“陈常惺,你站在我身旁,我们一起开路。陈百顽,你与春晓晓站在中间。沈芊羽,依旧由你来殿后保护。”
虽然只是简单地将陈常惺与陈百顽的位置调换了一下,却也说明陈常惺目前在小组的地位与刚小组刚进迷宫大阵之时,已经截然不同了。
现在陈常惺成了一人之下、三人之上的小组副统领。
沈芊羽还是一如既往地不提任何意见,既然上官开翀让她殿后,那么她就殿后。
原本废话最多的春晓晓也没再质疑陈常惺的能力。
在危难关头,陈常惺救了她的性命,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尽管她依旧可以以陈常惺只有三重灵皇境修为为由继续嘲弄他,但这种话她却已再说不出口了。
作为柳盐城城主府的大小姐,春晓晓从小娇生惯养,从来没有向任何人低过头,所以尽管陈常惺救了她一条命,她也很难向陈常惺低头道歉,但这件事情起码可以让她安静下来。
她开始意识到,陈常惺既然能仅以三重灵皇境界闯过第一关,肯定有他独特的能力。
这一次兽潮来袭,就证实了这一点。
也许陈常惺的境界修为是小组中最低的,但显然他不仅不会给小组拖后腿,还能帮到小组。
当然,还有一点是春晓晓不知道的,那就是陈常惺已经不再向半决赛修士介绍中描述的那样具有灵皇三重境,在淘汰赛结束后的三天时间里,陈常惺已经成功突破到了灵皇四重境。
对于陈常惺当副手一事,被撤下来的陈百顽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没来由地生出了一种安全感。
对于陈常惺的名头,陈百顽也是有所耳闻的,但一直都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他今年才十七岁,却已经是八重灵皇修士了,而陈常惺却还只是一个三重灵皇。
这样一个实力还不如他的小叔,当然不足以得到他的重视,当得知与陈常惺一个队伍的时候,他甚至有些失望与抗拒。
可在他最危急的时候,小组长上官开翀比谁跑得都快,还是陈常惺不顾危机折返回来救了他一命。
还没有在修行界摸爬滚打,单纯得就像是一张白纸的陈百顽,立马将陈常惺这三个字牢牢地印在了自己人生的这张大白纸上。
小孩子陈百顽的看法总是很简单,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恩人就是恩人,仇人就是仇人。、
陈常惺救了他一命,那就是他最应该尊重爱戴的人。
对于他当副手一事,春晓晓都没有什么意见,他就更不可能有意见了。
被兽潮一番折腾后的陆号小组,已在生死锤炼中变得比刚进迷宫大阵时团结得多了,也更像是一股拧起来的麻绳了。
因为陈常惺的提议,一行众人就这么继续向东南出口方向前行,但又走了足足两个时辰,依旧没能走出树木密集的山林。
春晓晓已走得小脚儿生疼,双手扶着腰身,气喘吁吁地道:“我们到底还要走到什么时候?为什么还没有走出山林?”
说完这些,骄气的春晓晓再也不愿意走了,直接坐在了树下一块大石上,轻轻地揉捏着酸软的小腿。
陈百顽也捂着有些发痛的胸口,咧嘴道:“小叔,歇歇吧。”
陈常惺看了看陈百顽,又看了看春晓晓,当即点了点头,但没忘记与上官开翀这位名义上的总统帅商量,这是一种情商。
见陈常惺将目光投过来征询自己的意见,上官开翀很满意,当即摆了摆手,道:“咱们走不出去,那些人也未必走得出去,那行,大家就在原地休息半个时辰,我与陈常惺先想想对策。”
“呼。”
陈百顽有一种如释负重的感觉,一屁股坐到了树根下。
上官开翀相对讲究一些,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块黄色绸缎铺在平坦的大石上,然后才坐了上去。
这种瞎讲究让陈常惺有些哭笑不得,因为上官开翀浑身都是血,袍子早已脏得不可能看了,还在乎石头上的这一点灰尘吗?
不过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陈常惺到也没有去多加置喙。
待得几人纷纷坐下休息,上官开翀才叹着气,冲着陈常惺道:“陈常惺,咱们进了阵法后就这样走,现在怎么着也得有三个时辰了吧?为什么还没有走出山林?你不是有眉目了吗,怎么看起来还是毫无头绪啊?”
陈常惺没有急着回答上官开翀的话,而是抬头看了看太阳,接着手腕一翻,将金甲分身召唤了出来。
金甲分身与陈常惺神智相通,用不着陈常惺叮嘱,就去完成陈常惺心中所想的任务了。
见那金甲分身向东南方向飞奔而去,上官开翀不解地问道:“陈常惺,你这是何故?”
陈常惺缓缓道:“暂时我也只是猜测,还不能完全确定。皇子殿下,稍等一下,等会儿我再给你答案。”
上官开翀虽然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闭上了嘴巴。
不多时,陈常惺的眼中忽然流露出了兴奋的神色,猛地起身,道:“皇子殿下,金甲分身已经找到了我要找的东西。咱们快些出发吧,就在前方不远处,走不了多长时间。”
上官开翀皱眉道:“你要找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陈常惺笑道:“说不好,等到了您自然就知道了。”
没办法,上官开翀只能再次起身上路,春晓晓三人也好奇陈常惺到底找到了什么,与这阵法又有什么关系,当即也纷纷起身跟了上去。
很快,陈常惺一行人就来到了金甲分身所在的地方。
陈常惺收了金甲分身,领着几人来到一根树干前,指着树干上的标记道:“皇子殿下,你看,我要找的就是这个。”
上官开翀看了看树干上的奇特标记,扬眉道:“标记是你留下的?”
陈常惺点头道:“在咱们刚进迷宫大阵的时候,我就在沿途的树上留下了标记。咱们以太阳为参照物,一路向东南方向行进是没有错的,但为什么还是会回到原点?”
“啊?”
春晓晓有些傻眼儿,道:“咱们都走了半天了,你说现在回到原点了?那不是说……咱们还要继续走下去,那得走到猴年马月啊?”
陈百顽也愣了愣,道:“今天又不是阴天,太阳在天上好好的,咱们一直利用太阳实施木棒成影法测方向,怎么可能走回原点?”
上官开翀也疑惑地看着陈常惺,道:“陈常惺,你有什么看法?你既然一开始就在树木上留下了记号,说明你早就猜出咱们会遇到这一桩麻烦。”
陈常惺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因为咱们进的是迷宫大阵,所以方向与位置确认至关重要,我随手留下记号是一种习惯性的行为。不过这也证明了一点,既然我留下记号的树木还在,那就说明树木不是幻术。”
上官开翀扬眉道:“难道太阳是幻术?”
陈常惺摇头道:“不好说。”
春晓晓立马忧心忡忡地道:“太阳是迷宫大阵中的幻术变幻而成,那咱们就找不到正确的方向,就更走不出山林了。”
上官开翀问道:“陈常惺,你不是有一对能飞行的骨翼吗?你飞到天上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出口。”
陈常惺摇头道:“在我救你们的时候,这个方法我就曾想过。但是不管我飞得再高,目所能及的全都是枝繁叶茂的树林。也就是说,在这座山林周围幻象重重,根本无法辨认真伪,一不小心还有可能陷入迷宫大阵中的致命陷阱,要知道,幻象也是能杀人的,所以凌空观测法行不通。”
“那怎么办?”
春晓晓愁眉苦脸地道:“难道咱们就要被困在山林里认输吗?”
陈常惺想了想,道:“既然这是一座迷宫大阵,那么我们只要找到正确的离开迷宫的途径,应该就不会再碰到那些萦绕在迷宫周围的幻术。”
上官开翀皱眉道:“这话虽然在理,但我们无法找到正确的方向,如何才能离开山林?如果不能找到正确的方向,我们就会不停地误入幻象区域,最后不断地在原地打转,直到比赛结束。”
“也不是没有办法。”
陈常惺沉吟片刻,想起了自己前世带领鸿潇营为了剿灭一支敌寇深入深山老林却在幻术之中迷路的情形。
那时的情形比现在可危险得多,但他们仍旧凭借丰富的经验找到了正确的方向。
陈常惺手腕一翻,念歌剑已出现在手中。
虽然现在陈常惺已经有了鸿潇剑,但目前鸿潇剑只拥有下品法器的阶别,而念歌剑却是中品法宝,所以在鸿潇剑的阶别追赶上念歌剑之前,陈常惺还是会先用念歌剑为主武器。
提起念歌剑后,陈常惺右臂一转,已轻松劈断了一根树木。
上官开翀一怔,道:“陈常惺,你这是做什么?”
陈常惺没有回答,而是上前一步,观看树干的年轮。
沈芊羽跟在陈常惺身边,忽然眼睛一亮,道:“你是要观看树干的年轮从而辨别南北方向吗?”
春晓晓惊讶地道:“树干的年轮也能辨别南北方向吗?”
陈常惺瞧了沈芊羽一眼,又乜了春晓晓一眼,缓缓道:“随着树木的不断生长,因为光照等缘故,通常情况下,向南的一半年轮比较稀疏,向北的一半年轮比较密集。既然咱们刚从外界进来的时候身处真实景象里而非幻术,那么凭借年轮的对比,咱们就能找到正确的方向,而不需要借助有可能是幻术幻化出来的太阳。”
听到陈常惺的话,春晓晓惊讶地扬起眉头,道:“原来年轮也能辨别南北方向!”
上官开翀也有些意外地看向陈常惺,惊奇地道:“陈常惺,你怎么懂那么多?”
虽然相较于温室花朵陈百顽与春晓晓,上官开翀经历得要相对多一些。
但这位身份尊贵的皇子最多出来执行几个修行任务磨砺一番,所思所想的全都是与修行有关的事情,这种生活常识自然知道得很少。
通过树干年轮辨别南北之后,陈常惺又观察大石旁边生长的杂草灌木,确认一下方向的准确性。
沈芊羽虽然知道的常识多一些,却也只是听父亲提起过,见陈常惺观察过树干年轮,又去观察大石旁的杂草与灌木,不由好奇地道:“你现在又在观察什么?”
陈常惺道:“通常情况下,树干下面、大石旁边,靠近南面的草生长得比较旺盛,现在是秋冬之际,则南面的草枯萎较快。这是迷宫大阵,到处都是致命幻象,保险起见,我多观察观察,多确认一下方向总是好的。”
这一下连沈芊羽也有些惊奇了。
这种深山老农眼中的常识,对于他们这些修行者来说是非常偏门的。
陈常惺与他们一样都是修行有为的年轻修士,但对这些偏门知识却了如指掌,让她有些意外。
见陈常惺再次在小组里起到了异常重要的作用,陈百顽很是骄傲欣喜地道:“小叔,你可真厉害!这你都懂!”
陈常惺笑了笑,道:“以前差点在深山老林里丢了命,对于这些事情自然要多了解一些。”
等正式确认了方向之后,陈常惺便将方向告诉了上官开翀,上官开翀于是下达命令,陆号小组再次向前进发。
只是这一次一行五人没有像无头苍蝇那样乱窜,每行进小半个时辰,就要砍断一棵树观看树干年轮,重新辨别并调整方向。
人们无法在沙漠中走出直线,当然也没有办法在这种密林里走出直线。
想要以正确的方向离开密林,一行五人就势必要不停地调整方向。
这次大概调整了五次方向,走了一个多时辰,潺潺水流的声音终于清晰地传了几人的耳朵里。
走得再次小腿酸软的春晓晓立马精神一震,亢奋地道:“是溪流声!咱们走出山林了!前面就是峡谷了!”
不仅春晓晓面露兴奋之色,在山林里折腾了大半天时间的几人全都精神雀跃起来。
能够安全走出危险重重、幻象重重的山林着实费了他们好大的劲儿。
只是就在所有人都亢奋万分的时候,陈常惺的瞳孔忽然缩了起来,厉喝道:“小心!”
话音未落,一道箭矢已裹挟着恐怖的音爆声呼啸而至!
这一箭,直指上官开翀眉心!
陈常惺能够反应过来,上官开翀当然也能反应过来。
只是就在上官开翀险之又险地躲开这一箭时,又有铺天盖地的箭矢激射而来,形成一群箭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