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孙先生是想让我帮忙牵线搭桥,与组织内的其他人取得联系?”
在听完孙元洲的叙述后,王伯约这样询问。
孙元洲点头。
得到确认,王伯约不免好奇起来:“这事,孙先生怎么不找八爷呢?我想,八爷不会拒绝这种请求的……兴帮的人如同沙滩上的砾石,在整个上海滩一点都不起眼,比起我来,他们应该更适合做这件事,如果让我来,不可避免的,可能会遇上些麻烦。”
王伯约口中所说的麻烦,自然就是目前他的处境,毫无疑问的是,他王伯约已经被日本人给关照上了。
如果让王伯约去帮孙元洲联系组织其他人,有一定的几率会将组织的存在暴露给日本人,这本是有一定风险的举动。
孙元洲苦笑:“麻烦,我又何尝没想过?只是说句实在话,我并不信任兴帮。”
王伯约一听,不免愕然:“不信任兴帮?信不过八爷吗?”
“不,不不,”孙元洲忙摆手:“经过昨晚那些事,我自然信得过八爷,但我信不过兴帮……你知道兴帮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吗?三教九流,鱼龙混杂,里面什么样的人都有,不论是日本人,还是国党,红党,不管哪一方都能和他们产生联系……而且,你知道十三年前的上海发生了什么吗?”
听孙元洲说到‘13年前’,王伯约略微思索,便明白了孙元洲的意思。
1927年4月12日,上海发生了一件大事,以蒋先生为首的国党新右派发动反动武装政变,一时间血流成河,尸骸遍地。
而在那件事中,兴帮也曾参与其中,扮演了不太光彩的角色,红党曾深受其害。
有这样的过节,孙元洲对兴帮保留猜忌,那也是能够理解的。
王伯约想了想,还是决定帮助孙元洲去做这件事。
毕竟穿越前的王伯约,也曾是一名光荣的红党党员,面前这位老先生不仅是同志,更是前辈,面对前辈的请求,自己也没什么利益上的损害,他并没有理由拒绝。
至少王伯约确实没多想,最多也就是想过……如果祝熙童清醒过来,也会去做这件事吧?可是她现在还有伤在身,行动不便,就当……顺手帮她跑个腿吧?
当天夜里,王伯约便依照孙元洲的指示,相继联系了孙元洲联络的上级,以及报社行业内的三名下级成员,约定前往仁心医院相谈。
在离开时,王伯约还不免好奇:“孙先生,照你说的,组织上都要求单线联络,你怎么同时找了三个下级成员?”
孙元洲笑着说:“有了这次的教训,咱们当然得多长个心眼,组织也同意了,联络成员增加两个,也好避免类似这次的情况发生。”
孙元洲背着手,轻叹一声:“我该离开了,组织上给我安排了新的工作,至少……上海,是不能继续待下去了。”
“我也该离开了……”王伯约心里默默的想着。
这样一来,孙元洲这边的事,也算是彻底完结了吧?王伯约这么想着,之后也没多说什么,这就告辞离开。
又一天早晨,一个并不令王伯约意外的人,找上门来。
正是本该昨天早晨就来找他的日本中尉,石塚结人。
“王君,领事有请,”石塚结人微笑着说。
王伯约有些头疼,努力装出一副意外的模样,一脸好奇:“呀,石塚长官,这才过了一天,咱们又见面了?”
石塚结人露出一副神秘的微笑:“如果王君愿意的话,咱们将来可能会经常见面。”
王伯约心里一动……石塚结人这话,其实说得已经很明显了。
显然,前天晚上‘孙元洲投江’的考验,已经打消……或者说大部分打消了日本人对自己的怀疑,再加上穿越前的自己,曾向日本人询问过工作的事情……
如果不出意外,这次石塚结人找上自己,估计是领事宫本隼一终于想让自己为日本人工作了。
“可是……我一点都不想要这份工作啊……”
王伯约内心苦笑,但面上依旧得努力挤出特别惊喜的笑容:“啊?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