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今夕何夕。
世界里仿佛混沌一片,傅青烟想知道在哪儿,自己是谁,可是却茫然无措。
直到一束光照进那个混沌的世界,她才慢慢的看清了世界的面貌。
土黄色的砖墙,破旧的木架床,肥硕的老鼠在大帐的破洞前穿来穿去。傅青烟睁开眼,就这么呆愣的躺在床上,觉得浑身酸痛,好像散架似的。这个世界陌生又熟悉,可是傅青烟怎么也想不起来,这里是哪里。
“哎哟,姑娘醒了。”这时,一个都带蓝底白花头巾的妇女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她看起来有五十多岁,满脸的褶子,可是眼神却十分的慈爱。她走到傅青烟身边,把傅青烟扶了起来,说道:“该喝药了。”
那熟悉的动作,好像已经这样喂了她几百回。
傅青烟问:“这里是哪里,你是谁?”
那大娘一边把碗递到傅青烟嘴边,一边说:“先喝药,喝完了,我再告诉你。”
她的笑容很有感染力,说话也是温柔的,让人无法拒绝。傅青烟本能的张开嘴,苦药顺着喉咙“咕咚咕咚”的往肚子里灌。
药喝完了,傅青烟不禁皱眉道:“好苦。”
大娘把碗放下,笑了起来:“你昏迷的时候,可一点都不嫌苦。”
傅青烟越发疑惑,昏迷?自己怎么会昏迷呢?傅青烟拼命的想,拼命的想,可是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什么都记不得。
“姑娘,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大娘看傅青烟这般愁苦,安慰她道:“姑娘莫担心,以后自然都会想起来的。”
傅青烟抓住那大娘的胳膊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大娘摇了摇头,说道:“你是一个多月前被送过来的。我记得你那时候浑身黑漆漆的,像一只被熏黑的乌鸦。我跟我们家那位都是萧山上老老实实的农户,以前在萧山也从未见过什么外人。只是,家里穷的很,送你来的人给了我们一袋银子,嘱咐我们好生照顾你。”
傅青烟没有丝毫的记忆,她问:“那大娘,你还记得送我来的人长什么样吗?”
“我记得,起初他是蒙着面的,后来摘下面巾,我们才看清。那位公子长得极为俊俏,比我见过的所有女人都好看。从他的穿着到谈吐看,他定是个不凡之人。”
那大娘回忆起初见段逸城的情形,亦是记忆犹新。
傅青烟又接着追问:“那他后来又来过吗?”
大娘失望的摇了摇头:“没有。”
傅青烟的脸上也是失望的,毕竟,一个把自己扔在这儿就再也没管过的人,只怕以后也不会想起她了。
她本来还想问问那人,自己的身份来历呢。
大娘不忍看她这样,便宽慰她:“说不定那位公子被什么事儿给绊住了。若是真的不要你,也不会千里迢迢把你送到我们这个地方。”
这乡村的大娘果然很善良很淳朴,她的一句话,让傅青烟重新燃起了希望。
她殷切的看着大娘,问道:“真的?他真的还会来吗?”
大娘的心里也没底,却依旧笑着对她说:“肯定会来了,姑娘且放心住下吧。”
“嗯。”傅青烟点了点头。
不过很快,傅青烟就发现,这个家里果然很穷。不,准确的说,是很穷很穷。
这大娘身体还算英朗,可是自己的丈夫却患有痨病,长年卧床不起,光医药费就十分昂贵。她还有一个儿子,可惜是个傻子。智力大概在五岁左右的水平。
而这一大家子,全靠大娘一个人支撑。
她平日里除了要忙地里的活,还会到山上去捕鱼,然后走几十里路去镇上把鱼给卖了。
虽然听她说,那位公子临走时给了她一袋银子,可是这一个月,两个病人的开销,只怕很快这些银子就见底了。
傅青烟又修养了几日,便能下床走路了。
之后,便一直帮大娘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儿。洗衣做饭这些,她通通不会,可是捕鱼,她却是无师自通。
那日,她闲着无聊,便随大娘一起去山上的寒潭中打鱼。
这潭水很深,很冰,却终年都不结冰,不过水温却比一般的溪水要冷个三四度。这潭水中有一种比目鱼,很大,很白,只要抓上一条,就能买个好价钱。
只是,这比目鱼很狡猾,速度也快,每次傅青烟准备出手的时候,它便立刻沉入了水底。
傅青烟站在小舟上,紧紧盯着这潭水中的鱼,总觉得没那么难。她聚精会神看了一会儿,然后慢慢闭上了眼。
眼睛闭上之后,耳朵却是空前的敏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