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烟啧啧称赞,怪不得这白鹤老人叫蜈蚣为小宝贝呢,这血蜈蚣果然浑身都是宝。只是,傅青烟突然意识到,他跟自己说的是不是太多了?
再看白鹤老人的时候,他正用一种慈爱的眼神看着她,道:“我这个人,行走于江湖向来不屑于欠人人情。这血蜈蚣,就当是我还你的救命之恩了。”
“不,这可使不得,前辈之前也救过我的命,我这算是报答了。”
这血蜈蚣想必是白鹤老人精心培育的,她怎么能要呢。
白鹤老人却不由分说,拿起傅青烟的手,拿出小刀在她食指一划,血顺着伤口滴入了瓶子里。血蜈蚣很快便喝了起来。
“这血蜈蚣的认主方式很特别,只需要亲自用血喂养七日,便会认这血的主人为主,不管你如何对它,它都不会咬你。”
白鹤老人把瓷瓶重新盖上,交到了傅青烟的手里,然后郑重的说:“它不仅仅是我饲养的毒物,更是陪伴我多年的老朋友。希望你能好好对它。”
傅青烟知道,这个时候如果再推辞,就说不过去了,于是,点了点头道:“好,我记住了,前辈。”
白鹤老人这才放下心。随后,白鹤老人又对傅青烟道:“你这个丫头,跟我见过的其他人都不一样。你身上有股男人的韧劲儿,也有女人的倔强痴心。只是,我想提醒你,这世上最难懂的就是人心,所以,不要轻易把心交出去。”
傅青烟知道他指的是谁,不过也没有反驳。毕竟秦少游是他敌人的儿子,他自然不看好。这个时候,与他争论,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白鹤老人看傅青烟脸上仍旧是执迷不悔,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罢了,世间事总是纷纷扰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造化,又何须强求。”
说完,白鹤老人休息的片刻,然后对傅青烟道:“能把我送到先皇后那儿吗?我想在我人生的最后一刻,陪着她。”
“皇陵?”傅青烟以为白鹤老人想要进入皇陵,可是白鹤老人却摇了摇头:“先皇后自入宫以来,便向往宫外的自由和无拘无束,她死后我又怎么忍心让她放在那种冷冰冰的地方。”
白鹤老人扶着傅青烟站起来,一瘸一拐的往前走:“前面有一大片栀子花丛,我们就是在那个地方遇见的。”
白鹤老人似乎想到了故人的容颜,脸上居然浮现出一丝笑来。
想必他们两个年轻的故事,也很精彩吧。不知道先皇后的心里,究竟有没有爱过他呢?
傅青烟觉得身边这位老人真的很痴情,那么多年,哪怕爱的人嫁作他人妇,仍旧无怨无悔的守候在一旁。如果她是先皇后,想必也会为他的痴情打动吧。
只是,有一件事,她有些好奇:“你怎么把先皇后的尸身从宫中带出来的?”
“很简单,只要杀一个与先皇后身材相似的宫女,然后让两人易容就可以了。”
对于平常人来说,难如登天的事,在白鹤老人看来就如同闲话家常那么简单,真不敢想象,当初如果白鹤老人没有效忠先皇,而是选择自立为王,将来不知道要鹿死谁手了。
这南楚的江山也不知道还姓不姓君。
白鹤老人来到栀子花丛旁的一小座坟茔前,盘腿坐了下来,然后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直到天都要黑了,傅青烟也没有催他,然而,在不远处坐了下来,默默的等着。白鹤老人的生命还是很顽强的,哪怕在到了强弩之末,也依然撑了两天两夜。
一直到第三天的早上,他似乎很不好了,整个人晕头转向,站都站不稳。
傅青烟急忙扶着白鹤老人,紧张的问:“前辈,你怎么样?还好吗?”
白鹤老人摇了摇头,他抓住傅青烟的手道:“我熬不过今天了,我这辈子没求过人,今日我求你答应我一件事。”
傅青烟看着白鹤老人殷切的眼神,怎么能拒绝。
她道:“前辈只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会全力帮您做到。”
白鹤老人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我要宁王的首级。”
“前辈……”傅青烟没想到是这个,这件事不用他相求,她自己也会去办。她坚定的看着白鹤老人,说道,“前辈放心,这个人也是我的仇人,我定会将他碎尸万段。”
“好。”白鹤老人说到这里,突然强撑起身子,然后立刻一掌打在傅青烟背上。一股暖流自白鹤老人的手掌,源源不断的涌入傅青烟的身体。傅青烟知道,那是白鹤老人多年积攒下来的内力。
那一刻,傅青烟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等白鹤老人把一身修为悉数传给傅青烟之后,整个人已经油尽灯枯,扭头吐出一大口血,倒在地上,连眼睛也整不动了。
“前辈”傅青烟急忙扶起白鹤老人,千言万语不知道从何说起。
白鹤老人笑着对傅青烟道:“你帮我完成心愿,我送你一身修为,两清了。”说完,手臂垂下,魂归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