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高国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道:“康王老迈庸聩,不足本将军力保!”
史笔生打了个颜色,牢头端着茶壶茶杯送水过来。史笔生亲自倒茶奉上道:“将军,请慢用。”
白高国虽然渴极,但却推杯,他道:“白某身系囚虏,本无意阁下礼遇。”
史笔生并不坚持,他将茶杯放下,道:“将军何不归顺河都,扶保新皇?变虏为臣,身复为将,岂不明哉!”
白高国摇头道:“先皇桀雄,尚不能保全金瓯,抚养万方,以致一人身死而天下大乱,世人妻母子女皆无所托,更何况当今新帝乃一毛孩,孤儿寡母,后必为强臣所劫。况且河都地小不足据,毛孩不足保,我对新朝能否力挽狂澜并不看好。”
史笔生道:“将军既不想重回康王阵营,又不愿保扶新皇,那将军之意难道是想投那刘世让?”
白高国叱道:“荒谬!刘世让小儿,祖上在河湟是给我父亲鞍前马后当兵的料,论家世给我提马鞭都不配!我岂能屈居于他手下?”
史笔生微微笑道:“那将军之意为何?”
白高国低头逡巡,抬头望顶,沉默有晌,仍不能言。
史笔生道:“朝廷之意是只要将军能弃暗投明,还是愿意倾心结纳、不计前嫌的,将军三思。”
白高国以手捏裾,意甚挣扎,许久神色终归于平静,继续沉默。
史笔生见状,祭出了撒手锏道:“听说将军祖籍河湟,白家乃是河湟望族,可有此事?”
白高国眼神一亮,傲然道:“阁下不信?现地方某县某志某年某页上所记即是,有据可查!”
史笔生抚须道:“史某自然相信,不过未曾得将军亲口承认而已。说实话,将军祖籍地县志史某已查过了。”
“哦?”白高国讶异道,“阁下真的查过我祖地县志?”
史笔生道:“怎生,将军不信?可需要验明正身么?”
白高国一挥手道:“这倒不必!”
史笔生又道:“河湟沦为戎地已近二十载,将军既不愿回洛京,也不愿事新皇,在下冒昧揣测,得将军亲承,却又瞧不上刘世让,况且据在下所观,将军牢中部下亦都是硬骨之人!在下为将军计,将军何不率领此旧部回归河湟发祥之祖地,暗中整畜旧部,以待天下有变则内部开花,反戎倒戈!打内仗不如打外仗,打呆仗不如打巧仗。将军若果有此志,我愿为将军说服新朝归还旧属,并资助路资,也请将军联系王军中旧部,教莫与新军为难,新朝不日将率皇师北伐,拨乱反正,就在不久。”
白高国闻言意动,他动容道:“某在京师中多年,尝蝇营狗苟,众多时日都活在狗身上了!憾未早遇先生,乃此生大恨!若早遇先生,也不致落入今日这般境地。若果真如所言,放我率部回归祖地,以我白家世受国恩,不论为身家计,定不敢牺牲国事,请先生放心!”
史笔生欣慰道:“也请将军放心,我定竭力向朝廷说服此时,将军静候佳音即是。待将军有成之日,请莫忘了今日一番言语,以国事为重!”
白高国喜道:“若真有成,定不负先生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