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青先前光顾着怎么制服这家伙了,再说黑灯瞎火的自然看不清。这会子听王大成一说,她立马联想起那人粗重的喘气声。
这么说来,也不足为奇了。
“我瞅瞅……”她越过王大成,看了看那人胸前。
“果真,箭伤。”古青肯定地点点头,即使没有箭头她也辨得出来。
“看来这人是躲避仇人的,倒不是故意想杀人。”王大成是这村里甚是明理的人,说出来的话很让人信服。
古青转念一想,似乎还真是。这人要真心想杀她,恐怕一击毙命,不会一直僵持那么久。
这么想着,她心下有些惭愧,就对王大成夫妻道,“大成哥,嫂子,你们搭把手,抬到屋里,我给看看。”
王大成夫妻的病都是古青瞧的,自是肯帮,当即三个人就把那死狗一样的高大黑衣男人给抬进灶房里。
古青把油灯拨旺些,拿一把小剪刀剪开那人胸前的衣襟。
下一刻,差点儿没把王大成两口子给吓傻。
就见那人胸前血肉模糊,没一处好皮,靠心窝处,皮肉都翻开来,汩汩往外冒着鲜红的血。
王大成媳妇先是忍不住,张嘴欲吐。
古青却没功夫安慰她,飞快道,“嫂子,你快些烧一锅热水。”
又对王大成道,“大成哥,你按住这人。”
两人赶紧照古青说的做了,古青这才从那人右手里抠出还死死攥着的匕首,在油灯上一燎,就对着他的胸口扎去。
王大成两口子吓愣了,这是要杀人吗?
接下去,就见古青在那人伤口里转了转,方才抽出匕首,点点头,“里头没箭头,看样子是他自己拔的,有倒刺。这人,还真是命大,没血尽而亡。”
她平静地说完,下意识瞥了眼那人糊满鲜血的脸,心想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个亡命徒,自己救他值不值。
古老爹听见动静也起来了,见状,眉头不由一皱,又咳嗽起来。
古青还以为他不让自己展示医术呢,忙道,“爹,这人不知道是不是坏蛋,咱们还救吗?”
“医者仁心,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丢下这几句文诌诌的话,又进了屋。
古青忙道,“爹,药熬好就给您送进去。”
“嗯。”古老爹答应着,却没回头。
古青有了他的许可,立马放开手脚,先拿煮过的白布蘸着木头锅盖上的蒸馏水给他清洗了伤口,接着又找来银针和羊肠线给他缝合。
她动作麻利,手法奇特,看得大成两口子都目瞪口呆。
“这,这怎么跟缝衣裳一样?”大成媳妇讷讷问着,十分不解。人也是能缝得的?
古青唇角一扬,也不过多解释,“缝上好,省得血都流尽了。”
片刻,她就把那人身上的伤口给缝好,又撒了三七粉,包扎妥当。
见天色微明,古青又起身去房前屋后找了一些蒲公英,回来熬了一碗汤药,给那人灌进去。
这么重的伤,没有抗生素,姑且用它吧。
一顿忙活,已是夜半三更了。
王大成两口子见没什么事了,也起身回家。
古青把熬好的药端给古老爹喝了,又忙着洗干净身上的血腥,收拾锅碗瓢盆,自然无暇顾及躺在灶房一角门板上的黑衣人。
不知不觉,鸡叫三遍。
古青累得腰酸背疼,上下眼皮直打架,她再也撑不住,回屋睡去了。
一觉醒来,那日头都晒到屁股了。
她忙忙起来,走进灶房,先瞥了眼角落。
不料一眼看去,她顿时大吃一惊。
那处,竟然空空如也,也不知道那黑衣人何时醒来,竟然跑了。
她出屋,四处搜寻了个遍,也没见着踪影,只得悻悻而归。
跑就跑了吧,真是个莫名其妙的人,连句感谢的话都不说。
她这时倒忘了自己抽人家几门闩的事了。
卫无殇趁着夜色跌跌撞撞躲进后山,躺在一处山坳里歇着。
身上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白布条缠得不松不紧,水平不啻于军中的大夫。不过他一点儿都不感激那小子。
昏迷中,他的意识还算清醒,他永远忘不了那小子拿门闩抽他的狠劲儿,虽然那几门闩对他而言构不成什么伤害。
这倒不算什么,关键是他的行踪为何会被人得知,害得那么多人枉死?是巧合还是有人泄密?
寒星般的眸子眯缝起来,卫无殇决定先找到自己的亲随卫队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