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魂游荡混沌镜中,听说张家闹鬼,赶去降伏,睁开慧眼,看到墙缝里住着一只影魅,思忖道:“魅者,只模仿恶行斑斑之人,这张祖辉的父亲,乡里皆赞他是大善之士,定是平日里,这厮披着人皮,不做人事,我旨在除妖,此等俗事,与我无关,我若说出真相,他们非但不信,还惹来一身麻烦,这是何苦?”于是不动声色,将魅怪击杀,两目再运慧光,瞧得张宅竟然还有一只即将成妖的怪物,于是一并杀了。最后,他告诉张祖辉,宅中再无妖类作祟,张祖辉问他原因,紫雷瞧得张祖辉身有正气,乃是良善之辈,就只说凡大宅深院,年久岁悠,藏匿一两只妖怪,颇为稀松。张祖辉放下心来,嘴里叨叨着父亲荫佑,做儿子的当以父亲为榜样。
紫雷微微一哂,也不点破,领了酬金,与他道别。
听毕紫雷所说,大弟子紫火咂舌道:“我一时气极,竟没有再施慧眼,原来张宅还藏了一只怪物。”
紫雷应道:“此物还须汲取人气,半载之后,方能成妖,一旦化形,张宅所有人难逃毒手,所以我就将它一起拿下。”紫火唉了一声,这才知道,为何师父听自己讲完经历脸色漠然了,原来是自己疏忽,太在意对错,蒙了慧眼。
偷瞧师父,苍松只是稍稍点颌,瞅向三弟子紫风。
紫风会意,也说了自己的经历。
跟紫火紫雷所遇一样,也是张宅有妖物作祟,紫风闻讯赶来,体内法力运转,睁开慧眼,瞧得砖缝里有只魅怪。紫风心想:“此末等微妖类,平日惧雷,怎会专于雷雨夜现身?其中定有蹊跷,”于是追问良久,无论张宅老少男女,还有附近乡民,都说张半山生前善果累累。
紫风更是不解,天地法度,井然有序,魅妖若是仿人,对象必是心劣,眼下诸人都道死去的张半山德厚良善,须调查一番,探明真相,无论是怪是人,做个交待。
于是避开众人,对张祖辉说,此种为魅怪,打听它出现过的时日,然后又去张半山生前帮助过的人那里询问,得知一件滑稽事,原来张半山素喜帮助人时大张旗鼓,闹得街巷皆知,而张祖辉也在言语当中,透露出对此举的疑惑。
紫风心里大定,思忖着,张半山应是以施善为名,掩饰而已。
“徒儿得知,张半山每做一件善事,无论大小都巴不得敲锣打鼓时,推断此人决非诚心施善,在张宅留了数日,又等到雷雨天气,那魅怪再度现身,徒儿施法,睇透它的真身,原来竟是那张半山的魂魄所化,唉,道道无穷,生生相化。于我最初推断的刚好相反,甚至可以说乡民传言反是对的。”
紫风最后说服张祖辉,亡父必是有事交待。张祖辉衡量多时,同意挖开墙角。
结果,墙里还有一个夹层,埋了只铁皮箱子,撬开之后,里面是些日志,甫一翻开,张祖辉就脸色大变,紫风眼尖,偷看了几行,上面记的净是张半山生前恶事,触目惊心。
张祖辉哪里肯信,嚷嚷着要证明父亲清白,还说这笔迹不是父亲的。谁知越调查越心惊,那张半山表面为善,实则乃是狼心狗行之徒,只是擅于掩饰,不为大众所知。此时,紫风又察觉到,张宅还有另一股庞大的执念,过半载就成气候,到时全宅上下,岌岌可危,有了张半山之前的恶行为鉴,紫风又耗了整整两夜,探查出这股执念,乃是张半山害过的人死后汇聚而成。
紫风将这股执念驱散,禳解之后,魂魄归阴,转世轮回,又将魅怪收于瓶中,交给张祖辉,按照天理,须过足一甲子,方会逆化魂魄,转世投胎,期间受苦,度日如年。
“张半山为掩饰恶行,以施善蒙骗世人,因为那罪状原故,特叮嘱儿子不可动老宅半分,我在镜里幻乡,想不通透,现在猜测,那罪状定是师父特意留下的启示。张半山生前不能消除罪状,死后化成魅怪,守在旁边,受雷殛之苦,被迫显形,又被困于方寸墙中,不能出来,虽有意识,却不能言,张宅诸人这才以为闹鬼。”紫风摇头道。
大弟子二弟子听到这里,均露赧色,齐齐叹了口气。
苍云点头道:“为师特将念头化为书箱,做为重要线索,紫风,你接着讲。”
紫风道:“张祖辉得知父亲本性之后,茶饭不思,整日颓然,我告别时安慰说,并不会将此公布于众,张产山既得了应有的恶果,不妨让世人继续相信善有善终,多一道正气在他们心里,岂不比晓知真相要好许多?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苍云捻须笑道:“紫风,你收拾一番,明天就下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