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章 名门弟子(1 / 2)白露点苍苔首页

也无怪乎章氏众人气势汹汹。

据闻今早太阳一出,便有两个“名门弟子”拜访了章家。名门弟子铁嘴一断,道章家有妖气萦绕,似是被坏了风水,章老爷思前想后不得其法,陈管事一拍大腿,恍然大悟,于是众人又哄闹着把临衍押送回了章家。

临衍技出无奈,黔驴技穷,被一群人推推搡搡地往章家后院里拖。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昨日还一起共事的小厮,今一见临衍竟从贼首变作了妖魔,啧啧称奇,喜闻乐见。他将孙大娘往旁边一拉,自顾自看戏临衍哭笑不得,被众人按着往那湖绿色衣衫的男子跟前一跪。章老爷同他有过几面之缘,他在府中打杂之时曾给老爷端过菜,想来他早记不清楚。

陈管事将临衍口中的破布一扯,道:“你还有甚可说?”

真要清楚此前因后果可就要花三个昼夜。临衍叹了口气,道:“我再辩也无没用,既然来了几个仙门中人那就教他们来判断吧。无论如何,我听凭他们处置。”章老爷深觉此话有理,陈管事面露难色,朝他耳边凑着说了几句话。

章老爷一惊,陈管事干笑了两声,一脸谄媚,又说了几句。章老爷狠狠瞪了他一眼,对临衍道:“今日来的可是正儿八经天枢门的人!不同于那些江湖骗子!”他话中有话,陈管事双腿一抖,章老爷又道:“人家天枢门人什么妖物没见过,必不容得你巧言令色,上下欺瞒!”

章老爷说完,长袖一拂,丢下这一团乱局就往正厅中跑。婉仪的全幅尸身才见了天日,她的棺还停在前院中,披麻戴孝的章式之人还没散。陈管事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恨恨一跺脚,一脚揣在了临衍肩头。

孙大娘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临衍朝她摇了摇头,又朝那小厮摇了摇头。那小厮倒还乐观,见此状,喜笑颜开。临衍见此笑颜,心头甚是疑惑,道,我又什么时候开罪了此人?陈管事匆匆往前院探了半天探不出个所以然,临衍被五花大绑绑在后院,日头还没全然升起来,天色已然亮了几人。

他听到众人低低的议论之声。有赞天枢门威名者,有讥讽“臭道士”者,方才看戏那小厮听众人议论,便也凑了上去,道:“你还莫说,且不管天枢门是个什么名头。单单就求仙问道,长生不老一事,你说说,世人谁不艳羡?”

众人连连点头,他又道:“便说天枢门,听闻其前掌门甚是了不得。那时候妖魔南下,他还领人救国,此等大贤之人,何人不敬仰,何人不敬佩?”众人闻言,连声称是。

“敬仰归敬仰,敬佩归敬佩,我们这些做奴才的,若能得蒙天枢门人眷顾,即便不是收作门下做徒弟,能给咱卜个卦,提点两句,不也是幸事一桩?”众人交口称赞,称赞完了这才想起来:你又是哪根葱?你又为何凑了过来?

被昨夜的一场大雨洗过之后,晨光烈烈欲燃,山河焕然一新。临衍在后院中跪了许久,直到腿脚都有些发麻,才见章老爷与陈管事吩咐众人将其押着往前院拉去。

二小姐的黑棺还停在院子中间,令人见之不忍。前院实在不便待客,众人遂将这几个“名门弟子”引到了后院书房之中,临衍低着头,身不由己,一脸沮丧。当他被簇拥到书房之中时,那“名门弟子”转过身,张大了嘴,一脸生吞老鼠之相。

此“名门弟子”是个姑娘,唤作北镜。北镜不算顶好看的,鼻头太圆,嘴略小,下巴又不够削瘦然而她笑起来却有春光初绽之惊艳,眼睛眯成一条缝,嘴唇牵扯开的弧度刚刚好,让人不由心生喜悦。但她不常笑,生气起来却是寒霜欺雪,如果再恰好手握戒尺,怕是活生生把人剥开一层皮都面不改色的主。

此人是天枢门怀君长老的爱徒。她见了临衍,目瞪口呆,瞠目结舌,缓了许久,方才道:“……你们何以认定此人是个妖魔?”

陈管事冷哼一声,道:“我们左思右想,府中除了他便都是相熟之人,此人昨日才偷了个烛台,今日便逃到了佛寺之中试图远走高飞!当真可恨!可鄙!”

“……他、偷了什么?”北镜以为自己听错了,临衍见状一咳,道:“那姑娘并非是我指使,我同那姑娘不过一面之缘,此事付管事当真可以作证。昨日情急,没来得及细说,今日承蒙老爷开恩,小人当真冤枉,当真无辜受了牵连。”

北镜听此一言,此滔滔不绝,浑然天成,竟似早演练了无数遍。她心头震慑,既震慑且敬佩,她干笑了两声,对章老爷与陈管事一一抱拳,道:“贵府上确有妖气萦绕,然而此妖气腥臊,想来是个狐狸一类,断然不是……这位兄台。”临镜的嘴角抽了抽,将“这位兄台”几个字咬得尤其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