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的雷雨像猛兽挥舞的魔爪。
医院墙壁上的白色永远刻在脑海里。
那里的砖瓦清晰无比。
铁质椅子触感极不舒适,隔着手腕,仿佛千针刺的麻木。
被那样谨慎的保护着,任谁也没料到,林缈竟然早产了。
她被推进手术室,身下晕染开一整片血迹,血染透了床单,视线里早已分辨不出原本的颜色。
萧家得到消息。
就连萧平和也跟着赶来。
几个人轮番对萧彦一阵拷问,他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
于是也没人注意他低沉的眼眸,那里面没有流出眼泪,却比眼泪还要悲痛。
什么结果还没有。
也已经像失去了所有。
样子空乏,生气全无。
云层穿戳过黯淡的光线,雨水蒸发消亡,窗户外的枯枝上沾着露水。
玻璃窗干了,一眼就能看到外面透彻的水珠。
手术直到天快亮才结束。
医生摘下口罩欣喜的模样实在讽刺,萧彦偏头看过去,听见他说:“母子平安。”
萧家所有人包括何姐都守着孩子的病房外。
因为是早产儿,还只能放在保温箱里观察。
几个人接到林缈生产的消息赶到医院时已经是当天下午,雨后天晴的空气里满是清冽气味。
按着何姐给的病房号找。
程饶跟个牛皮糖似的缠着枯荷一起来医院,杜幺怜跟在一旁,只觉得自己跟着灯泡似的。
还没走到病房门口。
就有温柔轻缓的干哑嗓音从中传出来,钻进每个人耳朵。
“你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是我该死,你说句话好不好”
三个人在空气中对视一眼。
各自放轻了脚步,走到病房外,从门上的玻璃里看进去。
林缈半躺在床上,面容憔悴无光,寡淡着一张脸,瞳孔里瞧不出色彩,空洞散焦,倦意甚浓。
垂在雪白被沿上的手骨瘦嶙峋。
所有的生息一夜之间被吸走。
萧彦背对着门,他握着林缈的一只手放在下巴,言语混乱,大脑里空白一片,“你是不是想给家里打个电话,”
拨开黏在林缈眼下的发丝。
摸摸口袋里的手机塞到她手里。
“我把手机给你,你想联系谁都可以。”慢慢的,站在病房外的几个人傻了眼,任谁也听出萧彦茫然的哑腔,尾音飘忽。
小腹空落落的。
林缈醒过来也没问过一句关于孩子好不好的话。
她推开萧彦的手,手机落在床边,口干舌燥的,发出声音,也涩的听不出说了什么。
模样无措。
见她终于开了口。
萧彦立马像被赦免了死罪似的起身低俯在她唇边。
眼睛沾了些雾气。
无力动了两下,嗓音如同蚊呐般细微,“想喝水”
他将林缈的手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