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林缈手指穿过卷发,捋直了些,一松手立马又弹了回去,她神色忧愁,“刚才我和林语迟喝酒,萧彦刚好看到了,所以”
“所以把你叫了出去?”
化妆师拆完头纱搭放在一旁的座椅上,走出酒店去另一间房拿晚宴服。
杜幺怜问着手上拿过高光盘捯弄着,从镜子里看到林缈默认的垂下眼睑。
她苦笑着,悠悠劝慰道:“你应该体谅他,你走的那半年萧彦承受了很多,他不能再承受一次打击了。”
“你知道”林缈微微的诧异。
她忽的抬起眼,正想看到杜幺怜眼里,她却匆匆闪开,口吻含糊道:“我什么也不知道,就是看出来的。”
连杜幺怜也知道萧彦的立场有多为难。
当初她留在陵洲,是亲眼看着萧家怎么在一夜之内被列入调查对象,萧家老爷子吞药自杀。
辉煌不再,又不知是怎么,短短几个月萧彦重新坐上陵洲警署最高谈判官的位置。
这些,也是从公司同事嘴里听到的。
再见萧彦,是在琴楼。
与楚燃一同去琴楼谈合作时在长廊上擦肩而过,那时她就明白,萧彦是不一样了。
传言也不是空穴来风。
他眼里不再清澈多了层浑浊荒凉。
杜幺怜想着,将手搭在林缈手背上叹气。
“萧彦妈妈找过我,她告诉我萧彦亲眼看到他爷爷自杀时的尸体,所以有了心理障碍”林缈咽着苦水,齿间生涩,字字说的艰难。
她明显感觉到杜幺怜的手一僵。
随即抬眼。
“所以你现在跟他在一起是”杜幺怜顿了下,她不喜欢揣测别人,但林缈这话实在是容易让人曲解其中的意思。
她也仿佛明白话后的意思。
“嗯,我当初可能真的做错了,害了最无辜的人,我想偿还。”
林缈站的脚底有些酸了,眼眶也干的发酸。
她扬着眉拼命的眨眼。
企图压制下要流出来的泪水。
情绪无处释放,涌动在血脉她发觉心头被掐住似的,横亘着一把刀。
她从来不是个喜欢自怨自艾的人。
却又太喜欢流泪,以至于看上去脆弱极了。
杜幺怜头发蓬松着大卷,挡住本就瘦削的面庞,她看出林缈的激动,忙拿了纸巾递给她。
“当初你为了让江瑾月坐牢,从萧彦下手也是迫不得已”她说着语调放缓了些,生怕林缈听的不清楚,“何况萧彦爷爷的死跟你没有直接关系”
这么说或许听上去很无情。
可从深了来讲,萧老的命是他自愿拿出去换萧平和的。
他不死,萧平和也不会死。
一条命换一个清白的名声,他愿意。
报应便是这样一层层叠加而下,在某个契机无声无息中已经压在她的背上。
林缈没有哭。
她的眼泪太乏味,“归根结底,我欠萧彦的。”
“跟他在一起也是因为内疚?”杜幺怜不自觉问出来,她觉得惊诧,林缈也不解。
这个问题自始至终盘旋在大脑里。
因为内疚吗?
一定有,但不全是。
她们都知道她不是会感情用事的人,仅仅因为内疚就把一辈子搭进去。
在善良过度的人身上还有可能发生。
但是这个人是林缈,这样想未免会觉得滑稽。
她皱巴这小脸兴许在思考,没一会有人扭开房间把手进来,化妆师在门外嘟囔了句:“谁在外面抽烟啊。”
随即稍有不悦的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