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干什么的!”雷童压低嗓音,每往外出一个子,嗓子都感觉火烤一样。
龙成虎见不是鬼子兵,便稍稍松开左手,给这黑衫人一个喘气和说话的空间。
为了以防万一,他的右手却加了些力道,令其无法轻举妄动。
“太……太君……”
黑衫人憋在嘴里的唾沫随着“太君”这个词汇喷了出来,嘴里像含着电动牙刷一样,颤个不停。他的声音并不大,也许是害怕限制住了原本的嗓门儿。
“看好了,我们不是鬼子!”
雷童把龙成虎身后的刘铁柱拽到黑衫人的身前,指着刘铁柱军装上的胸章。
确认不是鬼子后,黑衫人用力点头。
在雷童的示意下,龙成虎松开了黑衫人。
“大晚上的,你跑到外面来干什么?”雷童问道。
黑衫人揉着脖子,也小声说:“家里一粒米都没了,我出来找吃的,白天不敢在外面。”
雷童与黑衫人简单聊了两句。这黑衫人是本地一所小学的教员,自南京失陷,他们一家八口人已经被鬼子杀了五口,媳妇被鬼子绑到慰安所里,家中就剩下自己跟老母。
他自言也想报仇,怎奈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只能忍着躲着,等这帮魔鬼撤了,再把媳妇接出来,把亲人埋葬。
雷童告诉他,只要想报仇,想打鬼子,可以跟着眼下这支队伍,如果可以的话,还能打掉慰安所,把她媳妇救出来。
黑衫人沉思片刻,一声叹息之后,说:“家里还有老母在堂,打仗是九死一生的事,万一我死了,老母无人养……”
“我们跟你一块养!既是一块打鬼子的兄弟,你母亲也就是我母亲!”龙成虎掏出手枪,递到黑衫人跟前。
黑衫人摇了摇头,“算了吧,你们尚且朝不保夕……”
“你这人真没血性,鬼子都快把你家杀绝了,媳妇都被糟蹋了,怎么就不敢拿枪干!”刘铁柱见不得这种软弱懦夫。
王全有也是冷眼相视。
看着黑衫人一脸窝窝囊囊的样子,雷童特别想给他来两下嘴巴子,扇醒这个躲在梦里不敢出来的懦夫。
但仔细一想,打他也很没道理,虽说全民抗战是义务,但是他一点血性都没有,把这种人推向战场,无疑只有三个结果:送死、逃跑、投降。
送死还好说,算的烈士;逃跑也好说,最大落个笑话;要是投了降,他肯定是熬不住酷刑的,叛变只是时间问题。
让黑衫人像老鼠一样自由胆怯地活着,至少他还是个中国人,总好过逼他投敌求生。
“好吧,不勉强你!”雷童将龙成虎的手枪推了回去,“可惜我们也没什么吃的给你!”
龙成虎却说:“咱们有!”
有吃的?雷童使劲儿回忆,不记得说过本次行动还要带吃的啊!要是真带了,难不成龙成虎要在外面呆上几天?
只见陈大牛随说着“你看啊”,一只手突然伸进了刘铁柱的衣服里,从内兜里掏出来两块玉米饼。
大牛将饼给了龙成虎,对雷童说:“你刚来,不知道,这崽子饿死鬼转世,走哪里身上都得带着吃的,嘛时候饿了嘛时候吃。”
刘铁柱的“心肝”被这么强行拿走,心里自然是不愿意,可除了用表情抗议外,他并没有喊或者闹,而是保留着那份战士应有的谨慎与沉稳。
龙成虎将饼塞到黑衫人手里,拍了拍他的后背,意思是赶紧走吧。
雷童说:“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什么时候你想打鬼子了,晚上就到这附近等我们。”
黑衫人将饼揣进怀里,简单道了两声谢谢,便匆匆消失在夜色中。
因为这短暂的偶遇,龙成虎决定先在这里隐蔽一会儿,观察观察情况,一刻钟后再行动。